第880章天宫崩塌

“哈哈哈！打得好！真特娘的痛快哈哈哈！”

天都城内的前线指挥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里充斥着杜瓦塔将军开怀的笑声。

不只他一人如此，站在周围的其他军官虽然没有像他这般放肆的笑出声来，但脸上也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场教科书式的反攻，打的可谓是扬眉吐气了！

他们不但在南方军团的攻势下成功守住了天都，而且一举打穿了后者部署在东线的整条前线，歼敌达四万余！

虽然距离整场战争的胜利还有一定距离，但所有人都已经看见了那黎明前的曙光。

不只是婆罗国的军官一脸欣喜，包括瓦努斯在内的一众来自联盟的军官也松了口气。

婆罗国陆军的指挥体系基本上是联盟陆军指挥部委派的参谋帮忙建设的，包括这场反击战的战略部署，毫无疑问他们也是这场战争的功臣，虽然做的主要都是些幕后工作。

不过，对面毕竟是他们的同胞，他们心中的感情多少有些复杂。

他们并不怀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然而要让他们对同胞的苦难笑出声来，那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资料片够本了。”

“……你们不会明白的。”

“天都的老师和学生们还需要你。”

处理完手边的事情之后，阿布赛克亲自赶到了现场，正好撞见了那个叫杨凯的研究员正从科研船上下来。

加快脚步走了上去，他连招呼也没打，便火急火燎地问道。

事实上，杨凯估算出的时间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点。

然而今非昔比，当初杀气腾腾向东进军的弟兄，却只有三千余人撤了回来。

所幸现在天已经亮了，大多数人就算是熬了一宿没睡，这会儿也都醒着，整个搬迁的过程进行的还算顺利，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他不顾内务人员的阻拦，固执地留在了隔离线的边上，瞪大着眼睛一直看到了最后，随后痛快地鼓起了掌。

“然而我们后来又发现，储能罐的增压管坏掉了，导致氦三元素的密度低于反应堆燃料泵的摄取阈值。”

也许是他过于理想主义了，但他总觉得阿布赛克没有必要这么悲观。

他握紧了拳头，看着那些站起来的士兵们，额头上青筋暴起。

听着那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夜没睡的老头刚刚躺下，又慌忙从床上爬起，匆匆去了门口，把固定木门用的门栓给拉开。

那是他绝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也无论如何不可能承认的事情。

别人都在抹眼泪，这老头却在鼓掌，实在有些太扎眼了。

这不仅仅是他的夙愿，也是那位鼠先生的夙愿。

再正确的事情放在不合适的场合，也会显得有些多余。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报告将军！总指挥部传来消息，天宫将于二十四小时内坠落，阿布赛克统领希望您抽调一支后勤部队，支援天宫附近居民转移！”

直到这时杜瓦塔才意识到，指挥室里还有几个威兰特人，于是连忙收敛了笑容客气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说还能坚持十几二十年吗？怎么变成二十四小时了？！”

扛着大包小包上了车，几个老头坐在一起长吁短叹的说道。

看着那连接天地的烟柱，坐在奇美拉装甲车上的伊蕾娜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给我把你们的头抬起来！”

最先崩塌的是那十米多高的大理石台阶，在那恐怖的吨位面前，那一级级台阶就像豆腐块似的崩塌碎裂。

听闻天宫要塌了，那张脸顿时和变脸似的一片惨白，就好像要塌下来的是天一样，比天王刚进城的时候还要绝望。

那些为它抹眼泪的人压根儿就没有真正拥有过它一秒，又谈何失去？他们反而因为它的崩塌，粉碎了最后枷锁，这本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毫不夸张的说，它甚至成为了一个政权合法性的象征。

好半天他才回过味儿来，可随即那呆若木鸡的表情就又变成了哭笑不得。

滚滚烟尘向外席卷，撞到了城墙上之后又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连接天地的烟柱。

在绝大多数婆罗行省幸存者心中都存在着这样一个共识。

等这仗打完了，他得给部队里的老光棍们解决下对象的问题。

对于来自联盟的军官，他还是相当的客气的。只是刚才有点得意忘形，他都忘了自己旁边还有几个大鼻子。

一个多月前，他们曾在这里重挫了联盟的死亡兵团以及婆罗国三支万人队。

“天宫……坠落？”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那个传令兵，杜瓦塔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知所措地说道，“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

“那为什么——”

那座悬浮的宫殿并没能撑到二十四小时，在黄昏来临之际便摇摇欲坠地崩塌了。

他绝不能输。

站在指挥桌对面的军官也点着头，将信将疑地说道。

前线指挥部中安静了良久。

希望那家伙不要干出一些伤害当地人感情的事儿来……

“是！”

“诸位先回去休息吧！你们提供给我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当然。

他确实不明白。

阿布赛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的右手拎着一杆插着刺刀的步枪，左手抓着一颗垂头丧气的脑袋。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扼腕嗟叹。

结果偏偏这个凶兆，却发生在了天都保卫战获胜的时间点上。

阿布赛克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忘了那座宫殿一眼。

卡巴哈一开始确实没打算给阿布赛克的“狗腿子”好脸色，但最后的那句话确实戳到了他心中的软肋，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也别太难过了，一台反重力装置而已，大不了等以后有条件了再修一座。”

听到这句话，阿布赛克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并不想将那场战役失败归咎于自己的失误，因为他并没有输给看得见的对手，而是输在了情报的缺失上——或者说输给了一张从未见过的牌。

“天宫要塌了，赶紧回去收拾行李，收拾完了跟我们走！”

杜瓦塔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不过卡巴哈并不担心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如果能预知未来，我当然会提前告诉你。而且，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之前的几个酋长，为什么要在一艘货运星舰上堆这么一大堆没用的装饰品。”

伊蕾娜不用抬头都知道，坐在上面的铁定是蚊子老兄。

瓦努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寒暄两句过后，便带着身旁以志愿者的身份来到这儿的军官们离开了。

受不了指挥车里的气氛，瑞恩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这个……理论上确实如此，根据我们对储能罐中氦三元素含量的检测，剩下的能量维持反重力装置继续运行个十年二十年确实没什么问题。”

当时那铺天盖地的炮弹几乎移平了整片山峦，敌人的血浆更是染红了滔滔的河水。

此人正是婆罗国第70万人队的指挥官，皮克利万夫长！

“阿布赛克没道理拿这种事开玩笑，况且这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参谋皱起眉头思忖了片刻，眼神微微闪烁，用很轻的声音继续道，“不过这天宫真要是塌了……搞不好可以借题发挥一下。”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瑞恩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用那锐利的视线盯着他的眼睛。

瑞恩就这么看着他，直到他的瞳孔中印上恐惧的颜色，接着又在急促的呼吸声中变成坚毅，才满意的松开了他的衣领，将这小伙子丢在了一边。

他剩下的时间也许不多了，但他会用余生所有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那灿烂的笑容，和耷拉着的鼻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问题不在于反重力装置，而是这玩意叫天宫。”

如果知道那群沼泽地里的蛞蝓有办法让飞艇直接掉下来，他绝对不会采用压制式的进攻战术，让天上和地上的钢铁洪流一起发动进攻。

和这地动山摇的震撼相比，巨石城内城崩塌时的动静简直不值一提。

“想想你们的父母吧，还有你们的亲朋好友，你们在临别的时候向他们许诺的就是叹气和失败吗？绝不是！”

整个天宫的“建筑面积”得有十万平方米，堆在上面的东西更是不知多少个万吨。

也就在瓦努斯走远之后不久，一份新鲜印刷出炉的《幸存者日报》又送了过来。

这么大一坨建筑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整个砸下来，那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能在天都的正中心掀起一场小规模的地震。

“就是……”

有种的不止是皮克利一人，整个第70万人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被打散编制的部队还在狼狈逃窜的路上，而已经撤下来的人中更是多半挂彩。

“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婆罗国的幸存者们已经站起来了！

那士兵语速飞快地说道。

不过在听到了那声“嗯”之后，他的副官却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留下一句感谢，便匆匆退出了指挥车。

不是天塌了，是天宫要塌……

整个天宫就像一枚大到没边的橡皮图章，重重地戳在了天都城的正中央，溅起滚滚尘埃与碎石的同时，连带着整个广场都被压的下陷了一人高的身位。

随着车门关上，指挥车里又重新回归了安静。

……

……

没有人能让他们再跪下去。

既然已经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像先前那样着急了。

随着一行人的离开，指挥部里再次弥漫了快活的气息。

这好比在葬礼上吹小号。

言尽于此。

“可是我们……”

“那……不能再往里面补些燃料吗？”

他们的合法性根本就不必从那旧的权威上寻找，还可以来自于婆罗行省幸存者们发自内心的拥戴。

“……将军，士兵们都累坏了，再这样下去剩下的人都得掉队，我们歇一会儿再走吧。”

……

杨凯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十支千人队在战场上化整为零，默契配合，愣是靠着两条腿，全歼了军团两支万人队！抓获俘虏更是超过了三千人！

这不仅仅是皮克利一人的功劳，同时也是他们整个集团军的。

不过说实话，他们心里也觉得怪，天宫要塌了，搬天宫里的东西不就得了，管这住天宫外面的人干什么？

事实上，也不怪这帮当兵的们心里这么想。

在此之下皆是尘土，自此而上即为皇权。

下了车之后的瑞恩给自己点了根烟，随后便散心的走了起来。

看着满面红光的卡巴哈委员，一旁的内务人员面面相觑。

看着这位不以为然的研究员，阿布赛克摇了摇头。

虽然昨晚一宿没睡，但他却一点也不困，也根本睡不着。

“报告将军！阿布赛克统领没有明说……”

就在他们围观着的时候，几架地精兵团的螺旋桨飞机从那烟雾中钻了出来，盘旋着拐向了北郊的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