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背叛的缘由(2 / 2)

吴珞起身告退。

周宁看着她出去,“你行事老道时,常令我觉着北疆之主就该是如此,可偶尔冲动起来,却令人措手不及。若是谁激怒了你,无论是谁,你都敢于出手。”

杨氏就是例子。

“家中来信,说彼时杨氏围攻周氏功败垂成,你又到了长安,多少人都在看着你,猜测你会如何为周氏出气。

大多说你会去呵斥杨松成,当众令他没脸。可没想到的是,你却一把火烧掉了颍川杨氏的大门,更是令麾下攻破了杨家……”

这个时代,世家门阀之间,肉食者之间的斗争方式都有规矩。

杨松成敢于攻打周氏,身后是帝王,以及许多世家的支持。

周勤带着人报复成功,按理,杨玄这个女婿就该消停了,最多是喝骂杨松成,偷偷套麻袋毒打某位杨氏族人。

这符合大伙儿的预期。

谁知晓杨玄是个不守规矩的,不但推倒了杨家的围墙,顺带令随行的玄甲骑攻入杨家。

“那是规矩啊!”周宁嘴里说着规矩,脸上却闪烁着得意的光。

她的男人为她争脸了!

“不是我定的规矩,与我何干?”

杨玄懒洋洋的道,“长安收买了我麾下两个文武官员,先前宣读旨意时,那二人突然跪下高喊效忠皇帝。”

周宁讶然,“这是要打击你的威信。”

杨玄握着她的手,觉得有些肿胀,就轻轻捏了一下,“皇帝以为,宋震等人必然不敢逆了他的意,毕竟是正统嘛!”

周宁不禁乐了,“他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宋公带头向我效忠,那内侍脸都绿了。”

“不过不可小觑皇帝。”

“我从未小觑他。”杨国公大言不惭的道:“上次我回长安,之后他顺手就整顿了长安诸卫,掌握大半。此人的手腕,确实是了得。”

“是啊!”周宁为他捋捋脸颊旁的头发,“阿翁手段了得,可一朝事败,就画地为牢,把自己禁锢在家中。这不是怕了杨松成,更多是忌惮皇帝。”

李泌的手腕在武皇时期就已经露出了峥嵘。

孝敬皇帝被废,背后有他的影子。

孝敬皇帝被鸩杀,背后多半也有他的影子。

逼宫武皇,逼宫李元……自己登基为帝。

看看史册,能有这等手腕的帝王,多半是雄主。

但李泌却是个奇葩,只爱权术,不爱江山。

“长安诸卫吗?”

杨玄微笑道:“我会去会一会。”

他陪着妻子说了许久,晚些扶着她走动了一番。

“阿耶!”

大少爷回家了。

夫妻俩看着儿子被陈五娘抱进来,剑客轻盈的越过门槛,富贵落后。

“好玩吗?”周宁问道。

“好玩!”

阿梁坐下,花红给他倒了一杯水。

阿梁扶着水杯,喝了几口水,猛地抬头,啊的一声,憨态可掬。

“阿娘,妹妹呢?”

周宁摸摸肚子,“兴许是弟弟。”

“哦!”阿梁显得有些失落。

小屁孩招手,“剑客,富贵!”

豹子走到他的身侧卧下,富贵在另一侧。

豹子冷漠的看着男女主人,富贵讨好的摇摇尾巴。

阿梁往后靠在剑客的身上,说着父母听不懂的话,渐渐的睡了。

杨玄和周宁含笑看着这一幕,不禁相对一笑。

室外春风微寒,枝头上,一点绿色在努力冒头;侍女们小心翼翼的走在游廊下,偶见屋檐下站着的怡娘,纷纷行礼。

日子就是这般,以令人难以察觉的方式逝去。

杨玄关注妻子的生产,政事几乎都交给了刘擎和宋震。

但他有自己的耳目。

晚饭后,杨玄抱着阿梁在院子里散步。

赫连燕跟在身侧,冲着阿梁笑了笑,“长安许诺,此事之后,可让曾凡进六部,至少是个郎中。”

“管禾呢?”

“管禾……江存中在外面请罪。”

杨玄抱着儿子,意态闲适的道:“他不敢见我?”

“管禾贪腐军饷。”

“我在军中行监察之制,为何无人禀告?”

“他们都拿了好处。”

“窝案?”

“是。”

“可却被镜台察觉到了。”

赫连燕低头,“锦衣卫给您丢脸了。”

“我的脸,你等丢不掉!”杨玄说道:“此事与江存中关系不大,他来请罪,南贺怎么说?”

和频频冒头的江存中等人相比,南贺就像是扫地僧,一般人压根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见过郎君。”

杨玄去了前院,南贺和江存中在等候。

“此事涉案的有十七人,尽数被拿获。”

“我更看重如何能避免下一次!”杨玄说道。

南贺看了江存中一眼,江存中说道:“管禾当初曾是下官的……下属。”

军中自成体系,其中依靠上下级关系来拓展自己的关系网和势力范围,是很常见的事儿。

“下官有罪!”

江存中跪下。

南贺跪下,“下官失察!”

他是杨玄在军中的代表,此事确实是失察了。

“我说过,更看重如何避免下一次。”

大少爷扁嘴,杨玄哄了几下。

江存中说道:“下官回头就与那些人疏离了。”

南贺说道:“让普通军士能越级禀告,不过,此举不可泛滥,否则军中阶级荡然无存,上官威严荡然无存,战时,军令难行。”

“我知。”

杨玄笑道:“连乞丐都在拉帮结派,军中、官场自不必说。拓展自己的人脉和关系,此事正常。但要有分寸,莫要弄的尾大不掉,到了那时,我只能挥刀为他们斩断那条尾巴!”

到了那时,国公多半是要杀人……江存中二人心中凛然,“是。”

“其一。”杨玄说道。

二人赶紧仔细倾听,唯恐漏了一个字。

“军饷发放,一级一级的给我理下去,哪一级漏了,哪一级没有发现弊端,事后查出来,严惩!”

“是!”

“其二,军律如山,严查为麾下、为别人遮掩罪责之事……”杨玄看着二人,“我的军律,不该是私人施恩的工具。谁若是觉着可以一试,告知他们,尽管来。试试我的刀,是否依旧锋利!”

“是!”

江存中二人脊背汗湿。

“文官爱结党,武将爱结派,还是那句话,分寸!”

杨玄说道:“党内必然有党,派内必然有派。我从未高估人心,也从未低看北疆文武的自觉。所以,我只是看着。”

他颔首,抱着儿子转身去了后院。

赫连燕站在边上,笑道:“二位,起来吧!”

江存中看了赫连燕一眼,知晓国公说的他只是看着,而那双眼睛,便是锦衣卫。

前方,杨玄抱着儿子缓缓而行,“阿梁可喜欢长安?”

“喜欢。”

“阿梁喜欢长安的什么?”

“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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