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5章 一模一样(2 / 2)

“你要作甚!?”

周围的人猛地后退。

杨元把横刀搁在脖子上,江华说道:“杨舍人,你疯了?”

随行的官员说道:“杨舍人,你立下大功,回去定然能升迁,你这是作甚?”

杨元看着浩荡河水,说道:“老夫答应北辽,那是报效君王。可终究对不住祖宗。今日,老夫一死以报家国。”

横刀一拉。

鲜血喷涌。

杨元身体摇晃几下,噗通一声,扑倒在河水中。

随即,被河水卷走。

......

玄学的日子是清静的。

早上起来修炼,做早课,吃早饭,然后自由活动。

宁雅韵难得走出值房,在山门中缓缓而行。

“掌教可选好了给阿梁的秘技吗?”

安紫雨把玩着光滑的戒尺,看了斜对面束手而立的弟子一眼。弟子打个寒颤,赶紧低头,等他们过去后,飞也似的跑了。

“老夫让阿梁尝试了一番,且看看这几日他的感受。”

宁雅韵发誓,此生从未这般谨慎过。

“掌教教授弟子,好像也没这般谨慎过吧?”安紫雨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是阿梁啊!”宁雅韵嘴角含笑。

安紫雨问道:“今日阿梁该来了吧?”

“嗯!”

宁雅韵止步,“老夫该回去了。”

“今日种地!”安紫雨说道:“掌教该以身作则才是。”

玄学的历史悠久,大半时间是闲云野鹤。

闲云野鹤听起来洒脱,可人活着就得吃五谷杂粮,玄学又学不会那等招揽信众布施的手段,于是只得种地养活自己。

玄学存放秘技的房间中,摆在最前方的一卷秘技叫做:耕种之道。

这是玄学老祖宗的交代,他说:什么秘技,秘技可能填饱肚子?

吃饱为先。

洒脱的玄学骨子里很务实。

只是少了追逐名利的心思。

信众来烧香,玄学上下有时候还觉得自己被打扰了。

信众不来,正好,大伙儿开始辩驳,或是进山游玩。

宁雅韵自然是会种地的——实际上玄学子弟的第一课便是耕种。

还是那句话,进了山门,率先要学的是如何养活自己。

弯腰,左手握住麦秆,右手挥动镰刀。

别看动作简单,这是个需要熟练的活儿。

用力小了,割不断麦秆。用力大了,会伤到自己。

宁雅韵显然是个老司机,镰刀割断一把麦秆后,正好力尽。

“掌教!”

宁雅韵直起腰,就见阿梁在前方奔跑。

孩子笑的很是欢喜,边上的教授和弟子们也笑着招手。

“阿梁!”

“哎!”

宁雅韵不禁笑了。

“阿梁,来!”

他招手。

阿梁小跑着过来,跳进了田里。

“掌教,这是你们的田地吗?”

“对!”

和在国子监不同,到了北疆后,宁雅韵就主动要了些田地,带着弟子们耕种。

这是重头再来之意。

“阿梁要学吗?”宁雅韵笑眯眯的道。

“阿耶教过。”

“哦!”

宁雅韵微笑着,心想这便是太子要学的东西。

“来,试试。”

阿梁还小,镰刀看着很大。

今日是张栩率人护卫小国公,见状干咳,暗示太大了。

“是啊!大了些,给老夫!”

阿梁把镰刀递给宁雅韵,宁雅韵握着刀身,随手一拍。

砰!

镰刀前半截断了,剩下半截正好适合阿梁用。

这轻飘飘的一拍,让张栩揣摩了一下,他悄然捡起那半截镰刀,背身学着宁雅韵拍了一掌。

砰!

镰刀碎裂。

直至中午,这片田地才收割了六成。

“吃饭啦!”

有玄学弟子赶着马车来了。

大桶里装着饭菜,主食是热气腾腾的大饼,菜是羊肉熬煮菜蔬,还有豆腐。

宁雅韵和阿梁坐在田埂上,宁雅韵见阿梁碗里多是菜蔬,就夹了一块羊肉过去。

“掌教你吃。”阿梁又夹了回来。

“老夫老了,吃不了那么多肉。”宁雅韵笑着。

“你不老。”阿梁又夹了回去。

宁雅韵含笑看着他,“阿梁觉着老夫还能活多少年?”

这个问题有些为难孩子了,但阿梁却脱口而出,“五十年!”

宁雅韵不禁大笑。

“食不言!”

端着饭菜路过的安紫雨说道。

直至太阳西斜,玄学的这片田地才收割完毕。

“老夫和阿梁先回去了。”

宁雅韵把镰刀一丢,牵着阿梁就走。

“带一车麦子回去!”

安紫雨说道。

大道上,十余辆大车上堆满了麻袋。

“好!”

宁雅韵把阿梁抱在大车上坐着,自己牵着马,得儿一声,缓缓而行。

阿梁觉得浑身酸痛,但却很是欢喜,“掌教,这些麦子回去就能做饼子吃吗?”

“不能!”

“为何?”

“这麦粒里有水汽,得暴晒数日。”

“暴晒之后呢?”

“暴晒之后还得搁几个月,否则做出来的面食不好吃。”

“哦!可这是为何呢?”

“这啊......老夫好像也不知晓。不过,对面那人估摸着知晓。”

对面,一个长须飘飘的老人微笑看着他们。

“宁掌教。”

宁雅韵微笑道:“何事?”

老人拱手“云山吴荣,见过宁掌教。”

“云山?”

宁雅韵止步,“富恒可来了?”

吴荣微笑,“他便在前方等候宁掌教。”

“二十年前长安一别,没想到他还没死。”宁雅韵目光转动,左侧荒野上,一骑缓缓而来。

“富长老依旧如故。”吴荣说道:“老夫此来,就为了一事......”

“说!”

“云山一直与世无争,可宁掌教该知晓,方外兴衰与国运息息相关。国运衰微,山门衰微。国亡,山门只能遁世,近乎于亡。如今大辽仅存江州为屏障,对北疆再无威胁,可否罢手?”

宁雅韵淡淡的道:“方外人不干涉政事。”

吴荣指着阿梁说道:“是吗?可宁掌教却带着秦国公的长子外出,就如同带着自家的孙儿般的随意,这便是不干涉政事?”

“老夫,乐意!”

宁雅韵甩甩浮尘,“走了。”

他牵着马车缓缓而行。

吴荣避在道旁,微笑道:“前途漫漫,宁掌教,走好。”

阿梁问道:“你要杀我吗?”

吴荣看着阿梁,认真的道:“云山绝不敢对小国公不利!”

“云山若是敢动这个孩子,无需秦国公大军碾压,老夫便带着玄学子弟覆灭了你云山山门!”

宁雅韵的声音幽幽,渐渐远去。

左侧来的那一骑靠近,“长老,宁雅韵不肯答应代为说项?”

“此事不是那么好说的,咱们来,是先礼后兵。”吴荣说道:“宁雅韵乃是杨玄倚重的顶尖好手,他在,杨玄在桃县才能安枕。”

“富长老就在前方等候,当年双方不分胜负,这二十年富长老潜心修炼,进境惊人。只需击败宁雅韵,杨玄当会忌惮我云山。”

“忌惮非本意,要的是令杨玄罢手。”吴荣说道。

“当宁雅韵不足为倚仗时,他此后睡觉就得睁只眼闭只眼,出门身边就得前呼后拥!”

“看富长老的了!”吴荣说道。

前方两里多的地方一个道袍老人正在看着地里的农人收割麦子,颇为好奇。

“割了之后要暴晒?”

“是。”农人说道。

“随后磨粉吗?”

“还得放一阵子,新麦不好吃,要陈麦才好。”

“原来如此!”

老人捻了几粒麦子进嘴里咀嚼着。

起身走上大道。

看着缓缓而来的宁雅韵,微笑道:“二十年不见,宁掌教风采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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