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剖析(2 / 2)

可那时李元登基,帝王对国子监的态度变了,多了忌惮和猜疑。这等时候玩什么励精图治,那是找死。

一边是誓言,一边是无奈的现状。

宁雅韵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道心,突然动了。

道心一动,当他修炼时,杂念骤然而起。

——玄学发扬光大了吗?

他尽力排遣,可念头却驱之不散。

他不追随念头,可念头却悄然冒出来,就是不走。

心浮气躁,心烦意乱。

宁雅韵知晓,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琢磨了半年,他开始弹琴。

他一次次的抚着琴弦,把那些焦躁,把那些不安倾泻出去,内息就在这个时候一次次的运转……

人人都说宁掌教温文尔雅,痴迷于弹琴。

可外人哪里知晓,他不是爱好抚琴,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只能在抚琴时修炼!

否则,道心就会出现裂缝,杂念横生。

杂念一起,若是强行运转内息,就容易出偏差。

所以,他走到哪,都背着古琴。

不是他喜欢,而是,这便是他的命!

“杀!”

楚荷高高跃起,一掌拍去!

呯!

宁雅韵随手一掌。

被震飞的楚荷看到宁雅韵伸手抹了一下鼻子,他看到了血色。

“师父,弟子无能!”

宁雅韵喃喃的道。

玄学的大好局面在他的手中被终结了。

大批学生散去,剩下的师生被迫来到了北疆。

新山门看着很好,但远远不及长安国子监。

新收的弟子们很强壮,可身处边塞,让这些少年们无法体验什么叫做洒脱和不羁。

一墙之外便是北辽,谁能保持洒脱和不羁?

弟子无能!

宁雅韵的脑海里此刻乱作一团。

一会儿是师父在大声呵斥。

一会儿是历代祖师痛心疾首的看着他,没说话,但比说话更让他难受。

“啊!”

一声长啸。

城头,安紫雨说道:“掌教在焦躁不安!”

宁雅韵面色涨红,内息在经脉中不断奔涌,想冲出经脉的束缚。

一旦冲出来,便是经脉寸断,轻则修为尽丧,重责一命呜呼。

宁雅韵张开嘴,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出偏差了!”

一个侍卫狂喜。

刀网席卷而来。

彭!

宁雅韵退后两步,中了一刀。

刀网旋转,不断逼近。

宁雅韵再度出拳,一拳震飞了楚荷。

这条老狗,到了此时竟然还能击退咱!

楚荷忌惮的看着宁雅韵,说道:“围杀他!”

他必须要庆幸这里不是长安,否则今夜这一战,将会震动天下。

城头,杨玄比宁雅韵还焦躁,“掌教这是为何?”

安紫雨说道:“当年掌教曾说,自己的道心有缝隙,故而一直弹琴。”

“很严重吗?”杨玄问道。

“很严重。”安紫雨觉得杨玄对于修炼的常识知之甚少,“道心出了问题,要么就停了修炼,要么,每一次修炼便是在刀锋之上起舞。”

娘的!

老宁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难怪每次去都听到掌教的琴声。”

钟会说道:“出手吧!”

“长安!”安紫雨一句话让钟会偃旗息鼓。

玄学是不羁,但也从未想过和帝王成仇。

“祈祷吧!”安紫雨说道。

……

“宁雅韵,你的道心呢!”

楚荷一边游走,不时给宁雅韵一下,还出言挑逗刺激。

“道心呢?”

宁雅韵呆滞了一下,又挨了一刀。

吃痛吃下,他摇摇脑袋。

勐地,一个画面浮现脑海。

开山门收弟子的那一日,周遵来了,宁雅韵陪着周遵进去转了一圈,又把他送出来。

一些少年被刷了下来,有人沮丧,有人哭泣。

那个少年……十岁出头吧!

他的父亲有些出老。

少年哭泣不舍,他的父亲蹲下来,仰头看着自己的孩子,柔声说道:

“二郎啊!能修炼是福,可不能修炼,也是福啊!”

轰!

宁雅韵只觉得大脑里骤然轰鸣,彷佛什么东西崩溃了。

嗤!

刀网卷过他的小腿,宁雅韵单膝跪下,正好身后楚荷偷袭,一掌掠过他的肩头。

宁雅韵低下头。

看着鲜血从小腿那里流淌下去。

是啊!

能修炼是福。

修炼就是在人体内建立一个独立于外界的小世界。

每一次修炼,那种满足感难以言喻。

修炼,是福!

可不能修炼又如何?

宁雅韵背后挨了一掌。

“呱噪!”

他怒了,反手一拳,击飞一个侍卫。

不能修炼又如何?

我修炼为何?

我为何修炼?

宁雅韵在问心。

修炼,好像没什么意思啊!

是啊!

那么,我还在纠结什么呢?

他朔源而上。

他想到了当年那个少女。

说好的要嫁给他,可有贵女看中了宁雅韵。

家中横插一杠子,但宁雅韵发誓不从,一定会娶她。

等他终于脱离了家中的束缚,却发现,那个少女已为人妇。

夫君,却不是他!

誓言呢?

当初的誓言呢!

哪去了?

你曾发誓非我不嫁!

你!

那一刻,宁雅韵悲愤,痛苦不已。

呯!

他随手一拳。

楚荷双脚在地面拖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张嘴就喷出一口血,但却顾不上这个,惊骇的道:“这条老狗,他在解开自己的道心,这个疯子!”

道心别去剖析……这是多年前一位修炼大能的话。

没有谁是完美的,就算是神灵,心中依旧有破绽。故而别去剖析你的道心,否则道心将会碎裂。

而宁雅韵此刻便在剖析自己的道心。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道心的裂缝,并且想去弥合这道裂缝。

“这个疯子,他怎么敢?!”

宁雅韵周身的气息在翻滚。

一会儿高涨,一会儿低沉。

少女嫁人了。

他不甘心,本想登门呵斥质问。

可他却担心会给少女带来巨大的麻烦……不贞的名头能逼死人!

他喜欢她,故而不肯。

他站在那条巷子口外,大雨倾盆,他纹丝不动。

他就想见少女一面。

不说话都行,只想昂着头,故作骄傲的看看她的神色。

但她没来。

“快!”

刀网卷了过来。

宁雅韵勐地抬头。

眼中竟然多了血丝,骇人之极。

“誓言呢?!”

宁雅韵瞠目喝道,周身的气息突然暴涨。

一拳!

刀网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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