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被火药炸晕的，而是因为毒发受不住才晕的，削骨之痛，果然让人生不如死。

“姑娘，多谢你救命……”

“之恩”还没说出来，墨谨修看见面前双目冰冷的女子，微微一愣，等他回神，眼底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他哽咽道：“清儿……”

“你别喊我。”

墨谨修才发现他被绑在柱子上，他低头看了一眼，似明白什么，哂笑一声，“佛塔是不是炸了？林锦瑟是不是已经死了？东郢是不是已经翻天了？我的好皇叔现在是不是生不如死？”

一连四问，每一问都像在扎赵清许的心，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悔恨。

赵清许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力道极重，墨谨修被甩的脸一偏，脸颊上五个清晰的手掌印。

他也不怒，反笑了，“看样子，林锦瑟的确已经死了，否则你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赵清许又给了他一巴掌。

她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你就是个魔鬼！”

“清儿……”

“他们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你非要步步算计，非要害死她不可吗？”赵清许歇斯底里道。

墨谨修自嘲一笑，“当初我母妃也是无辜的，她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可她还是死了，孤零零的，连皇家陵寝都入不了，还有我，我不无辜吗？清儿，你看到他们的无辜，看到他们的大义，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的辛酸可苦楚？皇室之中，有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又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里面？皇叔不也为了他母妃蛰伏多年报仇吗？本质上，我和他没有区别！”

赵清许轻笑出声，“谁也没有阻止你报仇，可你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我没想过要杀林锦瑟！”墨谨修道：“我想要的，只是皇位而已，说到底，害是林锦瑟的是皇叔，他要是一开始就把皇位给我，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饶是赵清许知道他丧心病狂，也没想到，他竟无耻到这个程度。

“骗你是我不对，可我只想保护你！”

“保护我？”赵清许讽笑，“你的保护，就是让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我而去，你害死锦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该怎么办？我要如此自处？”

“清儿，你以为，我一生下来就是这般十恶不赦吗？”墨谨修似在回忆往事，“我也曾年幼过，我也曾有过天真，我也曾盼望着父皇批完折子来御花园陪我。”

“他是来了，可惜不是来陪我的，大哥出色，三哥讨喜，就连其他皇子也比我受他欢喜，明明是他把母妃接入宫里的，明明有一段时间，他宠极了母妃，也爱极了我，可也就只有那么一段时间。”

“等他有了新欢，忘了母妃和我，才是我们的地狱，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稍不注意，就会被伤的满身是疤，即便清清白白的人进去，都会满身污浊。”

“我能做的，就只有隐藏自己，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因为这样，我才能养精蓄锐，才能在诡谲的宫里活下来。”

“我没有皇叔那样的能耐，我做不到被父皇放逐多年，派无数暗卫刺杀都能活下来，清儿，在宫里，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你可知道，夜夜噩梦，连睡觉都害怕，哪一天，你的真面目就被人揭穿的恐惧吗？你有试问，自己明明不是乐于助人的人，可为了博好名声，每天要对着别人笑，不管对方是谁，高低贵贱，都要曲意逢迎的感觉吗？他们没试过，凭什么劝我善良？”

赵清许喃喃道：“这些都不是理由。”

“清儿，我负尽天下人，唯独没有负过你！”墨谨修真诚道。

赵清许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我知道你介意慧敏公主一事，我和她不过合作而已，我从未动过她一分一毫。”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赵清许拔出早就藏在袖间的匕首，对上他脖颈，“墨谨修，我会杀了你！”

墨谨修勾唇一笑，“清儿，你杀不了我的，你恨我，可心底却还爱着我，不是吗？早在我以另一个身份靠近你，你就察觉了，只是你怕，你怕那个人是我，你又怕那个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