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柯敏妈妈吗？”区晓华站在乔雅和那个女子桌前。
“你是？”女子脸型偏瘦，几乎看不到皱纹，一身典雅的装束，大概是刚烫了头发的缘故，看上去非常有神采。
旁边的乔雅悄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是区晓华，柯敏现在的同事，也是…她的男朋友。”
女子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在区晓华身上扫了几眼。
“有什么事吗？”她不动声色地问。
“伯母您好，我能坐下吗？”
柯敏母亲没有回答，乔雅朝他点了点头。
区晓华正对着柯敏母亲坐了下来。
“伯母，打扰了，这次发生意外，责任都在我，我想来向您道歉，要是您有什么需要让我解释的，我想当面和您解释清楚，以免您误会。”
柯敏母亲依旧没有做声，不紧不慢地吃着盘子里的沙拉。
区晓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冒昧来见您，一是道歉，二是我想说，我对柯敏是认真的，我愿意照顾她，爱护她一辈子。”
他边说边观察柯敏母亲，见她还是没有反应，觉得自己之前准备的雄辩的话语全然用不上了，自己平时那些惯用的花言巧语在柯敏面前完全无效。
“还有什么？”柯敏母亲冷冷说道。
区晓华原本想说，那个追他的平头，是一个之前要债的人，那些胡说八道的话都是那些人的胡言乱语，他还想说能否在酒店见一下柯敏，也向她当面解释清楚。但在柯敏母亲这四个冷冰冰的字面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见他语塞了，柯敏母亲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你以前是做投资的？”她突然问他。
“是，但几年前遭遇了一场失败，至今还没恢复过来。”
“从投资的角度，你觉得福茂有价值吗？”柯敏母亲说话声音很平，但话锋里透出威严，甚至有一股隐隐的杀气。
“我碰巧也对福茂的财务情况做过一些小的分析，账面价值不高，但是市场地位还不错，尤其对那些想在R市货运市场做大的企业来说，很有吸引力。”
“你觉得我为什么让柯敏去福茂？”
这个问题他完全不知所以然，之前他也一直琢磨过这个问题，也问过柯敏，但柯敏只说是自己喜欢这份按部就班的工作。
区晓华摇了摇头。
“福茂现在有什么问题吗？你在福茂呆了也有一年半了吧，我是说业务和用人方面？”
区晓华开始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原本是来道歉和得到柯敏母亲认可的谈话，变成了一场业务考核。
他沉思了一会，把他之前在迎接李子超的部门会议上自己的想法讲了一遍。
“宋文山这人怎么样？”
乔雅喝着手里的咖啡，她知道柯敏母亲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已经有了兴趣。
“宋总？”区晓华盘算着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何在，联系之前她的问题，他感觉柯敏母亲与其说关心他这个柯敏男友的身份，倒不如说更关心他作为一个商业管理者的身份，所以他也不能按部就班回答这些问题。
“我对他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在短暂的接触过程中，我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判断。”
“你说说。”柯敏母亲显然有了兴趣。
“宋总应该不太熟悉公司的业务。”想到宋文山和韩云娜那种勾勾搭搭的关系，以及在那天的会上避而不谈柯敏的能力，反而在四个组长里搞均衡，这说明他并不喜欢柯敏，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说他的好话。
“做领导的，又有几个懂业务。”
“做领导可以不懂业务，但不能没有领导力和对市场的分析判断能力，宋总对拓展新业务手段不多，还停留在挖人墙角的程度，”他把宋文山从捷达挖开李子超这事当了靶子，“人是挖来了，业务看似也带来了，但这类打法恐怕以后会遭到同行的唾弃，更何况，我们公司内部也有很多人才，比如柯敏…”
“这个不用说了。”柯敏母亲摆了摆手。
“哦，我的意思是，宋总还是喜欢用自己身边人。”
“他是不是喜欢你们公司那个韩云娜。”
“伯母都知道了，这个恐怕迟早会对他不利。”
“你说不利是什么意思？”
“不排除以后会有人拿这个威胁他，这个对公司发展不太有利。”
“有人要威胁他？”柯敏母亲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我感觉公司内部不太平，就怕有人会捣乱，捷达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有想吞并福茂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说的很好，不过，他们动不了宋文山。”柯敏母亲慢悠悠说着。
“想我们这种国企，一个丑闻就能让他下台了。”
“福茂早就不是国企了。”
“…”区晓华愣了一下，福茂所有的员工都认为自己是在一家国企上班。
“控股的国企是个摆设，这些股权结构很复杂，其实福茂应该算一个私人控制的企业，所以只要背后的人不点头，宋文山倒不了。”
区晓华心里暗暗一惊，捷达的刘景还说要吞并福茂后私有化，原来福茂根本不是台面上这个样子，柯敏母亲怎么会对福茂这么了解，难道她就是幕后的控制人？
“不过，我们还是要防备捷达。”
“呵呵，应该是他们要防备我们。”柯敏母亲第一次笑了。
“伯母的意思是？”
“我们要收捷达的母公司，你觉得到底是谁应该更紧张？”
区晓华哑然无语了。
“如果我请你来执行这项任务，你觉得能胜任吗？”柯敏母亲的眼中放出精光。
“能。”区晓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很高兴认识你，我也会转达你对柯敏的问候，我叫柯采蔓，以后你可以叫我蔓姐。我们先谈到这吧，我还有点事。”
区晓华感觉自己过关了，但是并不是作为柯敏男朋友，而是柯采蔓的雇员。
等区晓华离开后，柯采蔓把头转向乔雅，“查一下车祸那天跟踪追你们的人和他有什么纠葛。”
乔雅点了点头，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眼睛盯着区晓华的背影，深深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