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独鲸(2 / 2)

“不过鲸落是另一回事。”

“说给我听听。”

“路上一直在给你讲鲸,还没听够?为什么喜欢听这个?”

“我喜欢。”

“你们女人真奇怪。”

“哈哈,你结婚了吗?”

“没有。”

“女朋友呢?”董梓萱眯着眼睛看着宋春栋,这会虽然一点多了,但是今天天气晴朗,气温适宜,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没有。”

“怎么没找女朋友。”

“太麻烦了。”

“找女朋友有什么麻烦的。”

“就是太麻烦了。”

“呵呵,是你把时间都用在研究鲸了吧。”

“哪倒是事实,那些事太浪费时间了。”

“哦,原来研究鲸比找女朋友有意思。”

“你呢,结婚了?”

“算是吧。”

“哦,算是?”

“打算离婚了。”

“结婚多久了?”

“七年。”

“结婚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吧。”宋春栋头也没抬,依旧自顾自吃着。

“应该总有白头偕老,相伴终生的吧。”

“我觉得那都是扯淡,要论感情,人还真的不如鲸。”

董梓萱拍了一张灯塔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她屏蔽了很多人。

“你知道吗,鲸才是真正恪守一夫一妻制度的哺乳动物,公鲸这一辈子只娶一个母鲸,并且他们每隔几年就会生育一个小鲸,鲸一辈子不离不弃。如果鲸中有一方丧失了性命,另一方也不会再娶,而会永远为另一位鲸守灵。”

“它们怎么能这么忠贞不二。”

“也许因为过程轰轰烈烈,所以才能厮守终生吧。”

“怎么个轰轰烈烈法?”

“就是竞争呗。鲸的交配和生育发生在冬季,它们基本上没有一个确切的繁殖地。鲸通常独自旅行。但是在7月底8月初,它们开始进行配对。雄性会围绕在一个雌性身边数周后结束配对。这有点像配对约会。有时第二个雄性将会接近这一对,此时三者将会在水面上进行比赛。目前科学界还不清楚是谁发起了比赛,但这极有可能是雌性为了看到雄性的身体是否健康而发起的。”

“这么说还是男追女。”

“有一种鲸叫座头鲸,它们往往要跨越将近6000公里的距离去寻找异性,据真实记载,曾经有一头雄性座头鲸在53天内跋涉了4500多公里,从毛伊岛出发,跨过太平洋,来到了墨西哥的克拉里翁岛,加入了一个鲸群,完成了婚姻大事。还有一头雄性则从从墨西哥芝华塔尼欧南部出发,跋涉5900多公里到了毛伊岛,在这里它和其他雄性座头鲸一起追逐雌性,同样也将完成繁衍大业。”

“这听上去很浪漫,马拉松式的恋爱。”董梓萱喝完了半罐啤酒,脸上泛起了红晕。

“浪漫吗?那我给你讲点血腥的。在那些比赛中,雌性最初的护送者必须跟上它潜在的伴侣,同时还要规避其它雄性。哪怕是性情很温和的座头鲸,雄性一旦开始为了争夺看中的雌性,会爆发非常血腥的搏杀,有人把这些搏斗场面称为史诗般的较量。”

“有一部电影,是英国人在1977年拍的,叫《杀人鲸》,我为了研究这个课题,专门去找来看过,讲一个渔夫在一次捕捞鲸的过程中杀死了一只怀孕的雌鲸,不料雌鲸的配偶一只雄鲸通过攻击渔船和进渔村展开疯狂的报复,双方在多次较量后,最终智商极高的雄鲸将渔夫引到北极冰川附近一决高下。那时候电影没有很多高科技手段,那些杀生场面很血腥又惊悚…”

“啊。”董梓萱皱紧了眉头,“太血腥了,快别说了。”

“那我给你讲一个孤独的鲸的故事吧。”

“嗯。”董梓萱边点头,边把一头长发扎成了丸子头。

“有一只孤独的鲸,名字Alice,在1989年被发现,从1992年就开始被追踪声音,在其他的鲸眼里,Alice就是一个哑巴,正常鲸鱼的频率是15到25赫兹,而她的频率是52赫兹,她的频率一直都是错的,她是永远孤独的,这么多年了,身边是没有一个亲属朋友的,她就一个人生活在深蓝的大海里面,一直都是一个人。唱歌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没有人理睬,喜悦的时候,也没有人能够分享,伤心的时候也没有人安慰,因为她的频率是错的。它是整个广阔海洋里唯一一只这样的鲸。”

“天啊,这么广阔的海洋,只有她一个人,这太可怜了。”董梓萱惊叹道。

“海洋学家沃特金斯为了纪录Alice的一生,同样也耗尽了自己的一生,2004年8月最后还因为癌症而去世。人们知道Alice的事迹,还是从沃特金斯的论文中得知,于是许许多多普通人,在知道了Alice的事迹之后,纷纷被这只至少孤独了20年的鲸所感动,最后雪花般的信件夹杂着经费赞助,被寄到了沃特金斯教授所在的研究所,人们鼓励研究所继续追踪这条海洋中最孤独的鲸。”

“现在呢,Alice现在怎么样了。”

宋春栋耸了耸肩,“再也没有消息了。一只鲸的寿命大致在80年左右,还有些极致的,能活到200岁,我看到的最新的资料说,2010年的时候,有一个团队曾经在太平洋里检测到这个52赫兹频段的鲸歌,而Alice是来自大西洋的,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着Alice的同伴。”

“太可怜了。”董梓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但她至少是自由的,充满希望。加拿大有只被圈养了40多年的虎鲸基斯卡,经历了丧子、同伴被迁走,最后十年孤苦伶仃在海族馆里,最后因为压力,用头不断撞击墙壁自杀。如果注定是孤独的,你选择做Alice还是基斯卡。”

“你选择什么?”董梓萱拿起纸巾抹掉了眼泪。

“我会选择Alice,我要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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