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作为佩特里特的君主，他的证词在正常情况下自然可信度最高，但是……”

科维奇说道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嘴角勾勒起挑衅的笑容，不是对着凯蓝，而是对着拜占。

“不过只要是人，难免不会因为身处极度的恐惧之中而产生一些错觉，或是误判，只要陛下能够证明，自己是在精神正常的情况下，亲眼看到我做了什么恶事的话，那一切罪责，老朽可以一力承担！”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随便找个精神系的超凡者鉴定一些，不就可以证明……”

证明拜占他确实是个精神分裂的精神病了吗？

头皮发麻的凯蓝硬生生把后半句给咽了下去，拜占精神上有没有毛病，她还不清楚吗，那双摸谁谁精神分裂的【绯色梦魇】可就在她的玩具箱里呢。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原来这个老家伙早就发现了罗贝托准备偷梁换柱窃取他胜利果实搞出的那些小动作，也同样非常清楚那件创物的优劣。

“陛下，您可以保证你是在精神正常的状态下看到的一切吗，学院星别的不多，超凡者多不胜数，在场的就有不少啊，随便指一个帮您鉴定一下精神状态的优良，怎么样？”

面对科维奇的步步紧逼，拜占陷入了沉默，只是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这个德高望重，甚至当过他母亲导师，面目看似和蔼其实可憎可怖的长者。

而经过科维奇的语言诱导和煽动，台下的学院星民众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算无遗策！

脑海中莫名闪过这个成语的凯蓝终于看明白了科维奇刚才的灿烂笑容，那个阴谋得逞的笑容，同样也是对拜占，对王国律法的无言挑衅。

对于一个王来说，维护法律就是维护他的君权，否认乃至破坏法律是最不可饶恕的事情，因为如果作为表率的一国之主都率先破坏法律，那这些法律不过就是写在纸上的一纸空文，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

所以为了制约那些越发膨胀的贵族实力，拜占所推行改革的首要前提就是所有人都要遵守法律，王室，贵族通通包含在内，而这也是他一直身体力行去践行的。

拜占没有办法下场指科维奇的罪责，因为他的精神确实出现了问题，顺着科维奇的话说还好，就是一个受到惊吓，精神暂时不稳定的小问题，而如果反驳科维奇的说法，拜占会则会付出成百上千倍的代价。

本就因为推行改革而动了王国旧贵族的蛋糕，但凭借出色的政治能力以及底层民众的拥戴，依旧可以步履维艰的走下去，而一个被当众确诊患有精神疾病的君主，又有那个民众敢相信呢？而这个致命把柄无疑会成为旧贵族诋毁攻讦拜占的不二法门，甚至是压到拜占所推行改革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者其害取其轻。

这就是权利的游戏。

这同样也是科维奇的依仗，你不是立志做一个不一样的君主吗，我把选择权都交给你，看你是想要和我鱼死网破，还是以大局为重，亦如当年一样，你的母亲死的不明白，你的父亲不照样为了国家的安定，为了所谓的大局为重，大事化小，最后什么都不提了吗？

拜占看懂了科维奇的挑衅，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不像是一个气度非凡的王者，倒像是被激怒马上要暴走的狮子，那股快要溢出来的杀机，连护卫队长都悄悄的向外侧挪了挪，生怕自己碍着拜占的眼，被殃及了池鱼。

凯蓝可不管拜占的想法，因为她从拜占的态度中读到了他的答案。

他想要先揭过这件事情，反正科维奇已经落在他的手上，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找个理由帮他‘养老’个几年，再秘密处死就完事，一样能达到目的。

凯蓝理解，但不认同！

那些被当初试验品惨死在科维奇这个恶魔手中的人也绝不会认同。

而且凯蓝可不认为这个算无遗策，人老成精的家伙会没有事先准备好后手，只要今天没有给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定上罪，说不定以后还会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为此丧命。

“所以你是准备放了这个坏事做尽恶贯满盈的老梆子是吗？”

看了一眼露出胜者般得意微笑的科维奇，哪怕明知道答案，凯蓝还是问了出来，直视拜占的眼睛，问出来这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欲盖弥彰的问题。

龙王诧异的看着突然开口的凯蓝，而精灵女王却露出了不虞的神色。

其实学院星的一切都和凯蓝无关，她大可拍拍屁股走人，甚至当初心一横，连亚当夏娃和伊萨姆结社的人都不救了，她早就可以安全离开这颗星球。

但她看不惯，所以她选择了救人。

而现在，凯蓝的不爽达到了顶峰，一个坏人，明明坏事做尽，只要没有证据，就可以逍遥法外，继续践踏法律吗？

那些无辜者的鲜血，谁来偿还？

那些枉死之人的怨恨，谁来平息？

凯蓝不稀罕当什么救世主，她只想要一个公道。

我看不见，可以，但我看见了，这个公道，必须有人给！

拜占依旧沉默，视线却有些闪躲。

在整片挤满了数万人却安静异常的广阔会场上，反而是龙王朱利安回答了凯蓝这个问题。

“这就是王冠的重量啊，小姑娘，你该不会以为戴上那个王冠就能为所欲为了吧，这可是一整个王国，横跨几百光年，上万恒星系，几千亿人民，一不小心就会被压死的沉重分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哈哈哈。”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个王太弱小了，连一个王冠的重量都承担不起来！”

“啊？”

龙王朱利安被凯蓝的质问噎了一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他怀疑这个人类雌性在拐弯抹角的讽刺他，但他没有证据。

拜占听懂了，但依旧沉默。

国家当前，没有儿女情长，也没有个人得失，一切以大局为重，当年他的母亲是这么选择的，他的父亲也是这么选择的，而如今，不过是轮到了他而已。

而他……

选择依旧不会改变。

“唉，所以说啊，这三观不和的人就不能在一起。”

凯蓝忽然一脸轻松的笑了起来，胸膛前的水晶羽毛微微一闪，整片会场只有护卫队长和精灵女王注意到凯蓝的变化，但都没有点破，一个纯粹是看戏，另一个则是不敢，全当没有看见。

“我爸在我小的时候总爱和我玩棋，一个成年人仗着年龄和熟悉规则的优势，欺负我一个小孩子，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我确实也玩不过他，他说可以投降输一半，但我生来就不是个认输的倔脾气，你猜猜我是怎么既不投降，也从来不输给他的吗？”

被美色和温声细语晃了一下的拜占愣住了。

实力完全在下方，还既不投降，也从来不输的方法？

下一秒，在拜占眼前的凯蓝如泡影一般破碎，只留下一个不太真实的灿烂笑容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跪倒在地的科维奇身后出现了另一个凯蓝，拿着银色的蔷薇之枪，笑盈盈的抵住浑身僵硬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的科维奇脑袋上。

科维奇挣扎了一下，可手上的磁能手铐限制了他的所有行动，明明只是做个样子给众人看，却没有想到学院星真的有人感冒天下之大不韪，拿枪指着他的脑袋。

切实感受到生命危机的科维奇依旧冷静，看似好心的帮助凯蓝分析了起来，张口道：

“王妃殿下，你冷静一点，杀了我，你也没有什么好处，王国可容不下一个随意残害有功之臣的王妃，甚至是要给我偿命的，哪怕你能逃走，也要被全星海通缉，这辈子都入不了正当行业，只能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每天活的提心吊胆。我活了这么久，哪怕今天就死，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但你可不同啊，你还有着大好的未来，为了我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搭上自己的未来，多不明智。”

“说的真好，恨不得给你呱唧几声，不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