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笑意,心想丞相真是个老滑头,什么事都不肯轻易搅和进去。
“丞相是怕落个妒贤嫉能的话柄吧?”
薛泽有些尴尬和语塞,他了解汲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秉性,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用意,但肯定不会对此事漠然置之的。
果然,汲黯还是没有忍住,说出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请丞相将上书交与下官,由下官呈送陛下如何?”
“这怎么好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汲黯轻哼一声,“丞相既然不放心在下,那下官就告辞了。”
薛泽急了,急忙拉住了汲黯的衣袖道:“大人莫急着走,这样吧!老夫府上还有急事,烦请大人能够将这个……”
汲黯微微笑道:“这不就是了。”
“如此,就有劳汲大人了。”
薛泽的心一下子轻松许多,至少经由汲黯之手,他便不用单独面对陛下的诘问了。
在司马门前分手上车的时候,汲黯仍忍不住在心里奚落薛泽,“遇事不决畏首畏尾,这样的官就是当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天气渐热,未央宫前殿又耸立在龙首原的最高处,颇有望而生畏之感,汲黯拾阶而上,到达殿前时,已是汗水涔涔了。
他喘了口气就向站在殿门外的包桑问道:“陛下可好?”
“马蹄铁成了,陛下的心情好着呢!现正与御史大夫说话。”
“烦请公公禀奏陛下,就说下官有要事晋见。”
“请大人稍待。”
说着包桑转身进了殿门。
张敺的辞呈早在刘彻下诏实行“推恩制”之前就递上去了,可是刘彻一直没有批准,他不免有些心急。
七年了,张敺觉得在这个位置上干得很吃力。
卫戍将军出身的他,不善处理人际关系,更不擅长于文书的撰写。
可那些令丞们起草的诏书、敕令等却要他点头后才能送到皇帝那里,这比带领羽林军巡逻京城让他难受多了。
日常通俗的话,为什么到了儒者那里,就变得这样绕口和艰涩呢?
本来可以直说的事情,他们总是要引经据典,转很大的圈子才回到主题。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儒生们说文章就该这样写。
因此,他越来越觉得御史大夫这个官职,实在是个负担。
“陛下!臣不是故作谦虚,亦非有意轻松之职,只是臣确实以为应该有一个更合适的人来担当此职。”
“朕知道爱卿的话是肺腑之言。朕曾拟任孔藏为御史大夫,可他上疏给朕说,孔门弟子以经学为业,所以愿意到太常寺去整理典籍、纲纪古训,无心帮朕处理政事,朕已任命他其他职务了。”
“我朝人才辈出,可不单单只有一个孔藏,胜于臣者数不胜数,比臣能干的俯拾皆是,臣以为公孙弘就堪担当此任。”
“朕不是没有想到他,只是他这个人实在是年龄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