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儿,既来之则安之,你不必担惊受怕,从此长安就是你的家。”
这是刘怀第一次看见舅父,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便有点拘束地说道:“谢陛下隆恩。”
一切都过去了,要紧的是张骞回来了,这对刘彻来说,他急于要知道的是凿空西域的情况。
关于西域的那一切,他依旧没有概念,急需要他细细说明。
但他们毕竟奔波已久,不适合再继续去问其他的事情。
刘彻对包桑道:“安排他们沐浴更衣,朕要在宣室殿设宴为张爱卿、堂邑父和朕的外甥洗尘。
另外,如无重要之事,大臣们这几天就不要来烦朕了,朕要听张爱卿讲讲他十三年的经历。”
于是乎一连三天,刘彻都在倾听张骞讲述他的见闻,刘彻的思想和情感竟日竟夜地在西行的路上飞驰,他似乎又回到了早年与韩嫣同榻而卧的岁月,甚至都没有去看皇子和卫子夫了。
随着张骞的叙述,远方的世界在刘彻面前呈现出斑斓的画面。
西域的神秘面纱,不再被山峦戈壁,沙漠沼泽所遮盖,渐渐地露出它应有的棱角。
在第一次逃离匈奴控制范围的那一夜,张骞带着匈奴妻子吉玛和儿子,与随行的三百余人离开单于庭。
他们赶着羊群,星夜奔向匈奴河畔,在安排好放牧事宜后,他们几乎没有丝毫停息,就向大月氏国进发了。
奔波到大月氏旧址前,张骞本以为快到目的地了,但事实上并没有。
当他们到时,才从百姓口中得知,月氏人在乌孙和匈奴的夹击下,被迫继续西迁,进入咸海附近的妫水地区,在那里建立了新的家园。
可张骞又有什么办法呢?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们不得不折向西南,进入焉耆,再溯葱岭河西行,过库车、疏勒,翻越葱岭,才到达了大宛国。
现在,咀嚼一路艰苦的行军,连张骞都惊异自己不知是怎样用一双脚丈量了那广袤的土地的。
大戈壁上,飞沙走石,热浪滚滚;葱岭耸天嵯峨,冰雪皑皑,寒风刺骨。
沿途人烟稀少,水源奇缺。他们风餐露宿,备尝艰辛。
干粮吃尽了,就靠射杀飞禽走兽来充饥,往往是几天都吃不上一顿。
不少随从或因饥渴倒毙途中,或因意外葬身黄沙、冰窟。
他们永远地留在了路上,带着迷茫与不甘,同时不用再背负枷锁。
一说到大宛之行,张骞心中就充满了对异国朋友的感激。
这世界上良善的人终归是有的。
当时他向大宛国王说明了出使月氏的使命和沿途的种种遭遇,希望大宛国能派人作向导,引导他们的西域之行。
大宛王早就听闻汉朝的富庶,很想与汉朝通商往来,但苦于匈奴阻碍,一直未能实现这个愿望,所以内心底里还是有这个念头的。
汉使的到来,使他非常高兴。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张骞的要求,派了向导和译令,将张骞等人送到康居,而康居王又遣人将他们送至大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