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下疑惑不解,抬头看去,原来是刚刚奉诏回京的严助。
这个严助,前几年外放为会稽太守,谁知却长期没有消息奏报朝廷,触怒了陛下。
他本是皇帝亲派的臣子,便必须做到眼线的工作,很可惜他没有。
于是刘彻降诏责备道:“君厌承明之庐,劳侍之事,怀故土,出为郡吏。
会稽南近诸越,北枕大江。间者,久焉不闻问,具以《春秋》对,勿以苏秦纵横。”
严助看了之后惊恐不安,心想:陛下这不是怀疑我与诸越有染么。
他急忙上书谢罪道:“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母也,以臣之罪,本当伏诛。今将臣在会稽三年政绩奉上,愿陛下明察。”
见其认罪态度良好,加上刘彻顾念旧情,就这样,他又回到了京城,留在侍中,帮助刘彻阅看整理部分文书、分管乘舆之务。
虽不在九卿之列,却能上达天听,别人也不敢小视。
同朝为官,旅途相逢,一番客套之后,公孙弘邀请严助入座。
几杯热酒下肚,公孙弘言语中多了为推行新制而立下功劳的严助的抱屈之辞。
可刚经过皇帝责备,严助哪还敢有非分之想:“下官每日侍奉陛下左右,已是大幸了,这是陛下的信任,在下不敢再有他想!”
张汤道:“大人果真对朝廷此次格局变动没有想法么?”
严助怎能没有想法呢?只是面对这两位同僚,他不得不装糊涂:“哈哈哈!难得在这样的日子与二位相逢于山水之间,下官就借花献神,敬两位大人了。”
“好说!好说!”公孙弘和张汤同时举杯。
而与此同时,新任的右内史汲黯,正在朔方郡的汉军大营中宣读刘彻的诏书。
“大将军卫青躬率戎士,出师大捷,获匈奴禆王十余人,益封八千七百户。”
卫青率幕府诸僚跪在帐中,感谢圣恩浩荡。
宣诏仪式结束后,汲黯却站在那里没有动。
李敢跪在卫青后方,侧视一眼,有些不太舒服,这汲黯怕是又要吹毛求疵了。
封赏已经下来,他李敢与霍去病一样,只一句积累军功留待后赏便过去了。
其实实际上李敢亲手杀的匈奴人也就两人,其他都是麾下将士攻杀的。
指望像电视剧那样砍瓜切菜地杀敌是不可能,就算李敢对上的是溃兵,但对方毕竟马上十数年,本能反应比李敢强上不少,若非有古人的早熟之躯,加之李敢继承他父亲李广的臂力,年轻体壮,可以以力破之,很有可能便会被反杀。
刘彻之所以积功不赏,李敢也明白其中缘由,无非是好让他们继续操练罢了,若是直接封赏,怕是会飘……
这时任安悄悄拉了拉汲黯的衣袖,小声问道:“刚才汲大人是代表陛下,现在大人应该以内史身份参拜大将军了,为何还不上前见礼呢?”
汲黯推开任安的手,却并不避讳,反而高声道:“长史这不是难为下官么?记得当年齐宣王召见颜斶。
颜斶要齐宣王先上前见礼,齐宣王颇为不悦。颜斶说,夫斶前为慕势,王前为趋士。
与其使斶为慕势,不如使王为趋士。今大将军前,是礼贤下士;下官前,乃趋炎附势。故下官认为,大将军当前也。”
听了汲黯的话,卫青脸上有些发热,他急忙上前施礼,邀请汲黯入座,并吩咐午间在中军大帐为汲大人设宴洗尘。
李敢在后面轻啐一口,小声嘀咕道:“臭不要脸的,拿根鸡毛当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