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农户呢?”
“已经派人送到城中疗伤去了。”
刘彻“哦”了一声道:“传朕口谕,令淳于意前去看看。”
汲黯道:“只是外伤,无须惊动太医。”
刘彻收回目光,往汲黯身后看了看,眼神立时冷却了。
“长安市令何在?”
六百石的长安市令平日里都在汲黯的署中公干,哪有机会见到刘彻?
只有在刘彻出行时才能远远地望着威威赫赫的警跸、浩浩荡荡的护卫。
他做梦都想聆听皇帝的旨意,可现在,他却胆怯了。
刘彻语气很重的问话,让他的心里战战兢兢的,连“小臣在”这几个字都说得结结巴巴。
仓皇间,刘彻的斥责下来了:“班师在即,朝廷命你督办‘贷贳’事宜,你却玩忽职守,怠惰松懈,你该当何罪?”
“陛下,小臣……”
“这两个差役是从哪里回来的?”
长安市令嗫嚅支吾了半天才道:“从安陵邑来。”
刘彻一听气就来了,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先帝眼皮下残害百姓、渎职敷衍,朕不办你,律令威严何在?”
口谕一下,李蔡和张汤的眼神暗地向汲黯和卫青这面移动,那笑看似不经意,却是冷冷停留在他们的嘴角。
他们知道,现在最难堪的就是这两个人。可接下来的情景却让李蔡和张汤张大了口,半天合不拢嘴。
当刘彻跨上坐骑准备离开时,汲黯冲上去拽住了马缰奏道:“陛下慢行,微臣有话要讲。”
汲黯脸上的肌肉没有一丝松动,双手由于用力而暴起一条条的青筋。
那马见有人拦挡,一时起了性子,前蹄在地面上磕出阵阵声响,高扬的头发出阵阵嘶鸣,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卫青一看急了,生怕惊了马会危及皇帝的安全,他上前去拉汲黯的胳膊,要他放开马缰。
若是放在平日,以汲黯的力气哪里是卫青的对手,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气在胸中激荡,汲黯一把拦住卫青:“大将军且退后,在下现在就需奏明陛下,否则我将欠下一条人命,无颜面对陛下恩德。”
只要汲黯出头,李蔡和张汤的目的就达到了。他们相信刘彻今天再也不会像以往那样对这个迂腐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了。
他们觉得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刘彻的怒火上再加一点油。
李蔡立即收起刚才还挂在脸上的微笑,高声喊道:“汲黯,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要造反么?”
而张汤也对着身边的警跸怒道:“还不将这反贼拿下!”
卫青愣住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情急之中他扯了扯周霸的衣袖。
周霸并不糊涂,李蔡等人借机清除异己的图谋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接着张汤的话吼道:“你们不可乱来,误伤了陛下,本官要你们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