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0469【识时务者为名士】

洛阳，酒税监衙门。

一群儒士围堵在门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诸位进去吧。”税吏开门道。

酒税官程端懿枯坐堂中，看到儒士们进来，抬头瞟了一眼，复又低头看书。

那本书，叫《大学章句疏义》。

儒士的带头者叫司马槙，是司马光嗣子的嗣子。

且不说司马光政治立场如何，私德那是真的无可指摘。没有趁机兼并土地，也不大肆蓄养奴仆，即便妻子无法生育，也一辈子坚持不纳妾。

他的嗣子是侄儿司马康，司马康的长子早夭，次子也体弱多病，次子的两个儿子全部夭折。

于是，司马康也过继一个侄子，也就是司马槙作为嗣子。

等朱国祥后续派人过来，多半要另外安排，陈与义降为知州也是可能的。但官品会比一般知州更高，也算是一种变相补偿。

“韩将军请。”陈与义微笑道。

洛阳是洛学的天下，而道用学虽大量采用洛学理论，却也有很多离经叛道的内容。对洛阳士子而言，那属于妥妥的异端，借着朝廷禁书的法令，看到朱铭的著作就收缴焚烧。

平夷砲已经组装好，城门突然大开。

divcss="contentadv"韩世忠无限感慨：“还是二位猜得准，只要开始攻城，洛阳必定投降。”

程端懿躬身说道：“请将军入城，尽量约束部伍莫要骚扰百姓。”

陈与义的资历，其实不够做河南知府，但现在就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是因为朱铭的著作被禁，而洛阳禁得最彻底。

程端懿身为程颢长子，一直都清廉节俭，宴请费用由各大家族平摊。

“种家郎君，外面带兵之人，是阁下的兄长，”那乡兵军官说，“俺们奋死守城，不晓得能有几人活命，阁下却肯定不会死。赢了，阁下能立大功；输了，却是俺们去死。这买卖不划算，种家郎君还是开城投降吧！”

一半军队被带进城，一半军队留在城外，果然全都秋毫无犯，这让洛阳儒士们更加欣喜，不断歌功颂德夸赞此乃仁义之师。

先是司马光自己的字画被卖掉，继而是各种亲笔书稿被卖掉，再然后把司马家历代藏书也卖掉。

走到半路，忽听士卒大喊：“副总管跑了，副总管跑了！”

如今，已打算变卖祖宅了。

名士们把韩世忠殷勤引去转运司衙门，转运使比都总管王襄跑得更快。

现在，张杲也扛不住了，他听说洛阳名士集体反水，知道自己再不跑就没机会。幸好贼兵围三缺一，张杲立即扔下军队，带着自己的家人开溜。

“有点意思。”韩世忠说。

两位洛阳主官都跑了，一些幕官也跟着跑路。

“一起吧。”韩世忠昂首挺胸，朝着城门行去。

“程端懿虽地位超然、名望颇高，但还不足以服众，”陈与义说，“俺说的那人，唤作朱敦儒。他年轻时也是洛阳名士，喜好游山玩水、狎妓宴饮，所作诗词也艳丽华贵。但过了而立之年，便渐渐收心读书，而且还学习兵法武艺，诗词常写梅花而自比。朝廷闻其贤名，多次下诏征辟，都被朱敦儒拒绝了。”

还剩少数幕官和县官，带着大量名士出城迎接，而且让酒税官程端懿走最前面。

若是金兵来了，豪族全部拖家带口往南方跑，就没几个愿意出钱募兵死守的，反是翟兴兄弟父子那种丘八在辛苦支撑。

现在是朱铭派兵来了他们立即就串联投降。

陈与义在韩世忠身边提醒说：“这位是明道先生（程颢）的长子，朝廷为了安抚洛阳士子，已经让他在洛阳收了近十年酒税。”

因为张杲强行募兵守城，各族都有子弟，被逼着做了基层军官。

当晚，程端懿设宴款待，好生跟韩世忠套近乎。

赵榭还是个宗室，乃赵光义第五子的五世孙。

儒士们连忙趴在城头，朝着外面看去，只见三面城墙外都有贼人，正推着新造的攻城器械缓缓向前。

众儒生瞎鸡儿扯了一通，簇拥着程端懿前往府衙，意图逼迫副总管张杲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