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怕了,只是一群鸟而已。”刘皇后安慰着端敏。
云曦看了一眼这母女二人一眼,淡淡笑道,“皇嫂,你方才说,走上地砖时,若出现龙凤图便是祥瑞,能给大梁带来好运的人。但若是出现了乌鸦蝙蝠等不祥的鸟雀,便是不祥之人。是这么回事吗?”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端敏。刘皇后的眸色顿时一沉。
“是啊,皇后娘娘,端敏公主能引来乌鸦与蝙蝠,这……做何解释啊?”见云曦发问,马上有人跟着问道。
刘皇后气得暗中咬牙。她忍着怒火道,“本宫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是一场小游戏而已,游戏……”
云曦笑,“皇嫂,您将众人的仆人请出,为的便是灵验,怎么现在又说是一场小游戏而已?”
“这……”刘皇后语塞。
“当然,皇嫂是大梁第一富贵之人,也是可以庇护身带不祥的公主的,不是吗?”云曦一脸温和的说道。
刘皇后心中堵着一口气,憋得心口疼。这个谢云曦,真是狡猾得跟狐狸一样,跟她老娘一样的精明。该死的小贱人!
端敏看向云曦,眯着眼眸,“皇婶婶。你是不喜欢端敏了?才这样说端敏的吗?”她眼圈儿一红,咬着唇,带着委屈看向云曦。
云曦挑眉,笑道,“怎么会,本宫只是顺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说罢了。”
端敏气得咬牙:“……”她偏着头,看到云曦一旁的段瑞,抿了抿唇。
对刘皇后道,“母后,两月前父皇赏了女儿一些陈年的桂花酒,这个时节拿出来喝,正应景,不如,也请夫人小姐们尝尝怎样?”
“好,那就让人送上来吧。”刘皇后道,殿中气氛紧张,喝喝酒倒是能缓和缓和。
“如此,我们倒是有口福了,多谢公主赐酒。”
人们都笑着应道。至于这殿中的什么凶图与吉祥图,那是皇家的事,跟她们无关。既然公主说赐酒,喝喝酒,说说话,时间便过了,正好快些出宫。
她们也看出来了,这刘皇后与奕王妃不对卯呢。什么祥瑞图与凶物,八成是刘皇后故意算计这奕王妃。
更想不到奕王妃小小年纪,居然能将刘皇后一次二次的气得脸色发青,城中失火,殃及池鱼,她们还是不要去惹的为好。
很快,酒水抬来。云曦眯着眼看去,抬酒的是几个羽林卫,一旁跟着两个太监监督着。
羽林卫们将酒水送进殿中后,便一一退去了。为什么要羽林卫的人来送酒?
云曦朝外面看了看,马上垂下眼帘,屏息去听外面的声音。只听外面有人说,“酒水送到了,走吧,向谢大人复命。”
谢大人?谢枫?哥哥?今日这里当差的是哥哥?她回头看了一眼端敏。
端敏端坐在刘皇后的一则,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越发显得肌肤白皙如凝脂。
但,细看之下,那袖口处露出的纤细手指正轻颤个不停。云曦暗笑,端敏,要出手了。
酒水抬进来,刘皇后又对尹嬷嬷说道,“请夫人小姐们的侍女们都进来吧,服侍各家主子们品酒。”
“是,娘娘。”尹嬷嬷走出了大殿。没一会儿,被赶到偏殿的各家的丫头婆子们都进来了。
殿中的人多了起来,刚才那抹紧张压抑的气氛也消散了不少。
刘皇后吩咐着宫女们一一分酒。
酒坛打开,再分别装在酒壶里分别送到各夫人小姐的手里。
“这是二十年的桂花酿。”端敏道,“配上肥美的螃蟹,最是人间美味。”
上了酒,接着又是一盘盘的肥蟹上来。
刚才在大殿中时,有神色肃穆的元武帝的在,大家都不敢吃,又走了这么久的路,个个都饿了。
美酒,美食,再加上这里都是女人,没什么拘束,不一会儿,殿中渐渐多起了欢笑声。
云曦怀孕不敢太贪吃螃蟹,只是小口的抿了一点酒,酒是好酒,接下来,她就等着端敏出高招。
果然,端敏朝金妈妈使了个眼色。
金妈妈便殷勤的给段瑞剥着螃蟹壳。
她就站在云曦的一侧,云曦不着痕迹的将一盘螃蟹拂向金妈妈。
金妈妈吓得跳起来。
“王妃,没砸到脚吧?”青衣青裳马上关切的问道。
“没有。”她一笑。
趁着金妈妈弯腰擦试鞋子上的螃蟹蟹黄时,她飞快出手,将袖中那个青裳从端敏屋中偷来的荷包与一包药粉,塞入金妈妈腰间的汗巾里。
金妈妈擦完鞋子上了脏物,洗了手,又来给服段瑞,并没有发现身上被人塞进了东西。
她将一块螃蟹肉喂入段瑞的口中。
段瑞刚吞进去,就忽然倒在了地上。
“小侯爷!你怎么啦?”
红萼大惊失色将他抱在怀里。
“快,传太医!”
刚刚安静下来的大殿中又响起了喧哗。
人们纷纷起身走到主座这里,神色紧张地看着段瑞。
太子段琸谋反失败自杀,目前,皇上就只有这么一个皇子了,虽然只是个侯的身份,但保不准哪天又会改回身份,立为储君。
红萼急得哭了起来。
金妈妈朝端敏使了个眼色。
端敏不慌不忙地说道,“瑞弟弟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又晕倒了?难道是吃坏了什么?”
众人忙将目光放在他面前的一盘螃蟹上面。
“难道有毒吗?”红萼的声音都颤抖着,抱着昏迷的段瑞不知所措。
“奴婢来试试。”青衣从头上拔下一只银钗插入蟹肉里,很快,银钗发黑。
“有毒!”众人均是吸了一口凉气。
“来人,将那送螃蟹的人给本宫带上来!”刘皇后怒道。
“叫那两个太监上来!”一声一声传下去。
很快,两个太监战战兢兢的走上殿来。
刘皇后双眸森冷,“说,是不是你们在螃蟹中下了毒?”。
两人懵着脸,“不是,皇后娘娘,打死奴才们也不敢害瑞小侯爷。皇后娘娘,您要明查,奴才们只是跟着这一筐螃蟹走了一趟路而已,连手都没有碰呢,怎么可能下毒?”
端敏走上前说道,“母后,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要查,就查那个看守的人。”
云曦朝端敏看了一眼。
端敏马上将脸别过,眼神慌乱。
云曦冷笑,这端敏,真是疯狂得无可救药了。
刘皇后又吩咐着,“将看守库存的羽林卫当职头领带上来!”
羽林卫的当职头领?谢枫?
青衣与青裳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云曦。
云曦依旧神色淡淡。
而大殿中,静得可怕,人人不敢再吱声,今天,可真是个多事之日。
很快,殿外有人大步走来,正气凛然走在前方的是谢枫,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太医。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谢枫上前一步朝刘皇后俯身一礼。
他又看向云曦,正要拜下,云曦忙伸手一扶,“哥哥,不必了。”
太医们也见了礼后,马上走向段瑞,又是翻眼皮,又是看舌头,又是把脉,好一阵忙。
两人得出结论,“禀皇后娘娘,小侯爷确实是中毒了。”
“什么毒?快说?”刘皇后怒道。
“不……不知,很罕见,查不出来,要是有朽木神医的神仙丸就好了。”
刘皇后的目光淡淡扫了一遍两个太医,朝谢枫厉声喝道,“谢副统领,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送来的螃蟹是有毒的?”
“有毒?不可能!”谢枫摇摇头,“卑职命人锁着库房,而钥匙又在卑职的手里,不可能有人下毒!”
“别人不可能,那么你呢?”刘皇后目光森然,手一挥,“来人,给本宫拿下他!搜身!”
谢枫正要发作,却见云曦正朝他摇头。
他心中一阵狐疑,妹妹是什么意思?
很快,两个太监上前来搜他的身,从他的身上搜出一包东西。
“娘娘,您看!这肯定是毒药!”
刘皇后眯着眼,心中好一阵欢喜,真是上天助他,没有拿住谢云曦,居然拿住了谢枫。
这谢枫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一样可以牵制她!
端敏朝那包东西看去,正是之前刘义安给她看过的药粉包。
她唇角弯了弯,走到谢枫的面前,伤心的说道,“谢枫,你不喜欢我,也不能因此害我弟弟啊!”
人们都吃了一惊,谢副统领会害小侯爷?
谢枫冷眼看着她,“公主,谢某不可能害瑞小侯爷!这包东西,也不是毒药!”
刘皇后眉梢一扬,心中暗喜,喝道,“大胆谢枫,居然敢毒杀皇子,来人,将他给本宫捆起来,送到大理寺严惩!”
“皇嫂!”云曦忽然开口,“看到药粉包就说是毒药,未免太牵强了些!还是让太医们验一验为好!免得冤枉好人!”
“弟妹莫非是想包庇兄长?”刘皇后挑眉。
这个该死的丫头,几次都拿不住她,现在,真是上天相助!
“不敢,皇嫂!云曦只是就事说事,放在衙门的公堂上,也得讲个证据确凿不是吗?”她坦然迎上刘皇后的目光,浅浅含笑。
刘皇后盯着她,眸色一沉。
张太傅的夫人与刑部尚书的夫人也说道,“是啊,娘娘,得查验一下才能下结论,这样随意的抓人,未免太武断了,可是会影响皇后娘娘的威望的。”刘皇后看了一眼云曦,忍着怒火,朝一个太医招手。
“刘太医,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是,娘娘。”刘太医接过药包便仔细的研究起来。
端敏走到谢枫的面前,仰起头,一脸关切的说道,“谢枫,你也别担心,我想起来了,我这里有解药呢,能治百毒,瑞弟弟一定没事的。”
“公主有解药吗?太好了,奴婢先谢谢公主!”红萼哭着就给端敏跪下了。
端敏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来。
云曦看到那瓶子,眉梢扬了扬。
她随身带着,这是有备而来?
端敏从瓶中取了一粒药来喂入段瑞的口里。
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的看着段瑞。
红萼也不哭了,抱着段瑞,细声说道,“瑞小侯?你醒醒啊?”
而这时,服侍段瑞的金妈妈忽然摔倒在地,从她身上滚出一个荷包与一个药包来。
青衣忙捡在手里,口里咦了一声。
“这荷包里的金镯上刻着公主的封号,是公主的东西呢。呀,这包药……怎么闻起来像是小侯爷吃过的螃蟹里的味道?”
金妈妈吓得跪倒在地,“不是奴婢的东西,不是奴婢的,奴婢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敢狡辩?”云曦怒道,“说,你的身上怎么会有公主的东西?这包药是谁让你下到瑞小侯的食物里的?”
云曦的话引得殿中的人纷纷小声议论着,有毒药,有钱物,又是贴身服侍的人,不用明说,一看便知这婆子受了谁人的指使。
刘皇后恨不得一掌拍死端敏,女儿在背地里究竟干了些什么蠢事?难不成是女儿害的段瑞?
她心中吸了一口凉气。
绝不能让这婆子拉她女儿下水。
刘皇后怒道,“来人!一定是这个婆子偷了公主的东西,又下毒害小侯爷!将她拉下去,给本宫杖毙了!”
金妈妈慌了,“不是奴婢的东西,奴婢不知……皇后娘娘……”
哪里容她辩解?尹嬷嬷很快就堵住了她的嘴,带着几个太监上来将金妈妈拖下去。
而端敏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这金婆子居然偷了她的东西?还好母后下手快,不然,她可就麻烦了。
云曦看了她一眼,微微弯唇一笑。
好戏还在后来,端敏,你跑不掉!
…
金妈妈被带下去后,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到段瑞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