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童幼不许(1 / 2)

“世俗嫁娶太早,未知为人父母之道而有子,是以教代不明而民多夭。”————————【汉书·王吉传】

在运河的筹备工作中,还是有人强调了儒学的重要性,对此皇帝也来者不拒,下诏开始让明经科的师生做好充足的宣传,从大禹治水到王景治河,让世人知道大运河计划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以减少那些劳民伤财的声音。

随着太学这个学术中心开始转向正统儒学经书以外的研究,各地州郡学校也开始随着政治风向有所偏重,这也导致不少开明的大儒开始有所转向,主动吸收这些学说,提炼精华,融入到儒学的理论体系中。在融合这些实用主义的技术知识后,发展数百年已现颓势的儒学的宛如重获新生,在皇帝的刻意引导下,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向着历史上未曾出现的方向完善。

尤其是六艺之一的‘数’,在刘洪等钻研算术的学者们推动下,在接受皇帝有限的一些数学知识的点拨后,很快就将古今的数学知识进行了归纳汇总。一个月后,在刘洪八十岁生日那天,凝聚了他毕生心血的着作终于告成,皇帝命陈王刘晞代为贺寿、以示殊荣,又特别为此书赐名为《算经》,不仅用于太学,还将是以后皇子们的必学教材,款以‘经’名,可见皇帝对这本书的重视。

十余年来,随着改进的最新造纸术、活字印刷术等发明得到推广,大量廉价的书籍进入坊市里巷,虽然印刷出版还属于朝廷专营,严禁私印,民间仍流传着大量的书籍,除了官方正统的经书以外,还出现了不少诗集文集、笔记志异,文学的兴盛带动了文化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读书识礼,风化大行,像是孔融、许慈等宿儒更是幸称遇到了盛世。

坐在马车里,皇帝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忽然叫停了车子,这几年他深居简出,除了出城去上林苑以外就很少到城中来,倒还没有见到如今长安城日新月异的风貌。

“看来朱皓他们做得很不错,这么多年,京兆总算有了往日的气象。”皇帝看着游人如织的热闹场景,不由得夸赞起才刚卸任的京兆尹朱皓的成绩。

如果以前只算是民生恢复,此刻的长安在经历王凌、苏则等几任能吏的治理下,倒真的焕发出了昔日长安的盛世景象。

随乘同车的中书令贾诩抬眼瞥了下闹市,轻声说道:“京兆乃天下腹心,自然要为天下作出表率,虽有几代能吏之功,但陛下简拔之明也不可忽视。”

“那你说,新任的京兆尹邯郸商,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帝不置可否,放下了车帘,转头问向贾诩。

贾诩语气澹澹的说道:“依臣看,他是个不甘心的人。”

邯郸商是初平年间就为朝廷任事的老人了,当初是受荀攸的举荐才得以任用,最后在益州刺史任上一待就是十余年,这次皇帝将其调任为中二千石的京兆尹,虽说是升了半级,但谁又愿意离开富庶的益州,到京兆这个处处达官显宦的地方看人脸色?

只是朝廷权威日重,邯郸商无力违抗,只得收下不满,乖乖的与原交州刺史庞羲做好交接,在汉中秦岭间踟蹰流连多日,才姗姗来到长安。

“我听说他此行出川,光是蜀锦就带了上万匹?”皇帝虽是发问,但早已了然于心:“更不说其他财货,看来他这么多年,在益州过得很不错啊。”

贾诩不以为然,笑着说道:“川中富庶,他若是什么也不带,岂不是跟古之君子廉吏一般了?可惜世间又岂尽是这样的君子?”

“且看他一段时日吧。”皇帝没有继续再往下说,邯郸商此人忠心是有的,在危难时就为朝廷效力。能力也不是说没有,几次大的战事都仰赖益州物资供给,邯郸商如果能力不行,皇帝也就不会一直待在那么重要的地方。

只是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上待久了,会不利于朝廷对地方的掌握,所以势必要给邯郸商挪一个位置。

至于为什么没有给邯郸商一个九卿,那就是皇帝的个人好恶了。

贾诩朝车外乔装打扮的殿前羽林、虎贲们打了个招呼,便和皇帝先后下了车,在一群人若即若离的护卫下漫步于街上。

“随意一些,现在天下太平,还有什么好怕的?”看到身边御前羽林郎吴懿、曹真如临大敌的样子,皇帝笑了笑,接着指向爵封都亭侯、殿前虎贲之首的许褚说道:“多向你们的前辈学学!”

曹真年纪轻轻、身材魁梧,但在皇帝面前仍有些拘谨,吴懿是皇帝妃子吴苋的哥哥,有着一层亲戚的身份,闻言接了几句话。

一行人在街上没有目的的到处走着,这时路尾忽然走来一群身着彩衣的队伍,喧闹声贺喜声隔着老远便传了过来,定睛看去,原来是民间有人成婚。

“今日遇上喜事了。”贾诩笑道。

皇帝看了眼为首迎亲的新郎,发现对方年纪轻轻,好似十五岁不到,不由说道:“这个年纪就已婚配了,太学里还有众多比他还大的,都尚未娶亲呢。”

“民间娶妻早,十五成婚都有人嫌晚了。”贾诩解释道,他想起皇帝的长子、陈王刘晞已经十二了,议婚就国的事近来也有些风声……

果然,皇帝这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脸色有些微妙:“也难怪有人上书要为陈王议论婚事,我看他们议论婚事是假,让皇子们封王就国才是真。”

皇帝膝下有八个儿子,除了长子陈王,嫡子太子以外,其余的都以皇子排行称呼,虽然年纪都还小,但在一些人眼里,没有定下太子与诸王君臣的正式名分,就不算安心。

贾诩琢磨着皇帝内心的想法,他诚然知道皇帝没有别的心思,纯粹只是不想依从群下意见罢了。他斟酌着词句,尽可能的不在这件事上发表看法,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陈王素来孱弱,张机等人几次请其调养身体,不宜早婚。”

“那些奏议陈王婚事的人是什么心思,你我心里都清楚,不然我这回为何要把伏德从南海调回来?让他做这个长安令?就是要看看他们想起什么风浪!”皇帝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皇后伏寿和太子刘?性格都是沉稳内敛的,偏就那些亲戚不明事理,一味的横跳:“说到陈王,他今天是去刘洪家里贺寿了吧?”

“已经贺完寿了。”贾诩笑着说道,将皇帝的情绪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说道:“据说陈王贺寿时有礼有节,不失风度,年纪尚小,便令场上宾客折服。”

皇帝随口接道:“还是他身边的师友教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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