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坚车载重(2 / 2)

皇帝口中可以晒盐的地方就是后世著名的三大盐场之一,长芦盐场,此处最远在西周的时候就有‘幽其利鱼盐’的记载,但它真正得到官方大规模开发却要等到明代。只要此地顺利开发出来,那么渤海盐将与河东盐并称于世,满足当下这个时代、整个北方的用盐需求。

但是渤海沿岸的滩涂并未得到开发,还是一块不毛之地,只有渔民在这里偶尔晾晒海盐。皇帝将产盐的方式说得简单,王邑却深知其中的麻烦,这意味着他必须想办法迁移百姓,从无到有的建设一个河东盐池,而且给的时限仅仅是‘这二三年里’。

除了渤海盐,皇帝还有其他的担子要压给王邑:“巨鹿连年的水患你也知道了,张导若是想干什么,你要多帮衬些。还有散落在常山、赵国境内太行山一带的草寇,彼等是黑山余众,需得用心招抚。另外,前次袁绍引塞外乌桓、鲜卑入寇幽州,有不少胡族盘踞上谷、代郡、乃至中山一代。中山归属你管,我已属意田畴来做中山相,他熟知北地胡情,你也要多将心思放在这上面。对了,还有魏郡……”

“臣、臣谨诺。”王邑额上冷汗直流,他此前来时的自信满满早已荡然无存,随着皇帝滔滔不绝的话语,他只觉得肩头的担子越来越重、甚至有些不堪重负。

果然还是得先试试从小州做起,皇帝提及的这些事,那件事情的背后不是阻力重重?最简单的或许就是黑山余众了,可那些黑山余众当年既然不选择跟着张燕归降朝廷,显然都是一群死硬份子,而以如今好不容易弭平战乱的冀州局势,一切都要以稳为先的。既然皇帝没有暗示他可以用暴力,那王邑就只能纯粹依靠施政的手腕,一想到其背后的难度,王邑就忍不住往贾诩那边求救般的看过去。

王邑的为难在贾诩这里并不算难办,其实王邑也可以做,但他与皇帝并不算亲近,所以他不敢去做。

“冀州是天下大州,自然要有大州的分量。”贾诩趁皇帝说完后,立即接口道:“先是农桑,再是产出,要将冀州治成第二个河东,这才无愧于陛下的期许。”

“是这个话。”皇帝说道,仿佛没有留意到贾诩与王邑之间的眼神交流:“冀州户数三十万,其下却无一个郡比得上河东!袁绍治州宽严无常,苦害百姓,如今都要将他以往的弊政一一改过来。河东的种种制度、规矩很多都与其他郡县的不一样,当初实行新政,是要在河东暂时试行,如今成效显著,正是要试行于一州,时机成熟,再推行天下。期间无数心力人力,绝非一二人之功,你我君臣当要共勉。”

贾诩无愧是最熟悉皇帝的话语,总能从皇帝的话中揣摩到对方真实意图,听到这话后,他及时应道:“陛下说的是,此事确非‘一二人之功’,王文都虽是冀州刺史,但治理地方的却是各郡太守。如今冀州新附,以往袁绍委任的太守皆不可留用,如今正是冀州革新之时,不妨在黜退之后,另择贤明委任。”

王邑也反应过来,拱手说道:“贾公说的是,臣才智愚钝,还请陛下钦定贤明,以佐臣之不贤。”

皇帝自然不会让王邑一个人在冀州孤军奋战,他已经打算从河东郡调王邑原来的下属、功曹刘琬来做魏郡太守,再从兖州调来以严酷闻名的满宠担任安平太守,有一干酷吏良员,相信王邑很快就能在冀州打开局面。

君臣接着就冀州的事务交代了些话,皇帝便让他径直入邺城就任了。

“听说王邑深得河东民心,他离开河东的时候,有不少河东吏民牵马挽留。贾公很少向我荐举人物,这个王邑确实不错,就是胆魄不足、胸襟也不够广。”皇帝品头论足道。

胆魄不足,是王邑在皇帝面前招架不住,险些应对失措;胸襟不广,是王邑光顾着夸耀自己的政绩,无视了作为他的副手、郡丞杜畿的功劳,反而还给对方继任后的工作施加了压力。

若是杜畿只能将河东保持现有的状态,那么一个‘萧规’、一个‘曹随’,王邑一个开拓者与杜畿一个守成者的优劣自然立判。在河东已经发展完善的情况下,杜畿要想在前任做出的好成绩上再上一层楼,已经实属不易。

王邑在离任后还要踩后继者一脚的行为,在皇帝看来实在不算是有雅量的人,他隐约记得杜畿在一开始做河东督邮的时候,似乎有些自恃才高,看不上王邑?

“世上岂有完人?不过用其所长而已。”贾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轻声答道,没有特意去解释王邑与杜畿之间曾经的龃龉。

河东是新政施行的首郡,以后新政的逐渐推动,会有很多人像王邑、刘琬一样熟悉新政运作流程、施政理念的干员从河东郡走出来,担任地方上的太守、县令乃至于刺史、九卿。

而作为第一任河东太守,王邑的政治潜能在未来几乎是无可限量的,跟那些时常荐举这个贤才、那个隐逸的人比起来,贾诩只要荐举一个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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