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试策甲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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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五经博士,开弟子员,设科射策,劝以官禄。”————————【汉书·儒林传】

堂下众人闻令,身形俱是一动,开始有条不紊的走上台阶,步入明堂。

太学明堂是建立在明光宫主殿的遗址台基上的,以明堂为中心,四面辐射上千间学舍。明堂占地广阔,规格形制被特许比照诸侯王宫,其内可容上千人,常用来做为举行典礼的场所。明堂内本有百来人分散四周,这四百太学生甫一走进正中,却也不显得拥挤。

堂内正中按照一定的距离摆放着桌案与席榻,诸人经过引导在各自的座位边站好,便一齐向堂上坐着的四个人行礼。

太学仆射潘勖照例说了些严肃纪律之类的场面话,便挥手让文吏当场为众人分发笔墨纸砚,在考过前天的公共科目以后,这些太学生们都知道了规矩,在入门的时候就很自觉的脱下了容易夹带物品的衣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窄袖单衣在里面考试。好在堂内角落里都燃烧着炭火,几百只灯烛照耀,倒也不算太冷。

“陈公。”潘勖客气的对坐在旁边的监考之一、徐州下邳人、太中大夫陈珪说道:“可以示题启封了吧?”

陈珪头发花白,眉毛耸拉,额角长着几颗暗黄的斑。他看了看眼前已经正襟危坐、随时待命的太学生,又扭头看向同样身为监考的黄门侍郎韩嵩,便点了点头,对下首的一个样貌清隽的中年男子说道:“那就先验封题吧。”说着他又和颜悦色的笑道:“老夫也是头一次监临策试,今日清早刚入宫,准备如往常一般值守。谁知朝命急宣,不容耽搁,老夫匆匆觐见了国家一面,便与韩侍郎一同到此处来了。是故有些规矩尚且不明,虽为主考,但还得由潘仆射多多指教。”

主要负责监考的一共有三人,太学仆射潘勖、太中大夫陈珪、黄门侍郎韩嵩。这三人分别代表着太学、外朝与内朝,潘勖是太学之长,陈珪与韩嵩都是才不久从地方上征辟调入长安,在朝廷中尚无根基、名望却已足够的他们,便被皇帝点来做这一堂策试的监考。在前面几次策试中,皇帝也是用临时决定的方法提前一个时辰选择官员监考,这种轮流监考的方式,能极有效的杜绝徇私舞弊。

“陈公客气了,按陛下的嘱咐,我等只需多看少说就可以了。”潘勖点头笑道。

“能为天子选中,于太学监临策试,可见是深得信重,像我这样的旁人都羡煞不已啊。”那名样貌清隽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并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打开了随从捧着的木匣子,从里面捧出一份缣囊。

韩嵩说道:“冯郎押送策题,肩头的担子也不简单,虽无监考之名,亦有其实。”

这清隽的中年男子正是荆州南郡人、尚书郎冯硕,他客气的笑了笑,不再多话。在亲自验视了缣囊之后,便将其递交给陈珪等三人。

这缣囊上有漆封、蜡封,系绳又打着死结,从外表上看完好无损。从宫中出来时韩嵩与陈珪便与冯硕同坐在一辆四面透风的敞车上,绝无任何擅自打开、调换的机会。陈珪与韩嵩、潘勖三人轮流检查过后,确认无误。又命人拿起在太学生中展示了一圈,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分明,最后方请冯硕除去封印、剪掉死结,拿出了里面的试题。

“诏太学治剧诸生,题曰——”冯硕将策题与韩嵩等人看过以后,遂朗声读道:“所谓‘为国者以富民为本’,若尔试守一县,将何以富民?”

这策题写起来并不难,但要想出类拔萃却不简单,尤其是皇帝为了避免答案流于表面,还特意加了一条。

冯硕继续往后读道:“诸生皆已下放郡县乡里为吏,见习政事,实习剧务。如今应有所得,答策之时,务必以所去地方为例,以事实为据,不得泛泛而谈。”

在他说完以后,便有书吏过来将题目抄成十数份,交给第一排的太学生,供第一排自行抄录以后,依次后传。

紧张不已的张既、贾逵、严象等人在看到策试的题目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这种题目,只要是在实习的时候认真做事、认真思考了,都不会答得太差。与前面明经、明法科的经义难题、法律难题比起来,策试难度可是要小多了。

策试的时间是整个上午,下午则是结合实际考核各类所学的知识,匆匆忙忙的两天过后,张既等一行人总算考完了。在从明堂的台阶上走下的时候,俯瞰着太学的一屋一舍、乃至于远处学市里的商肆摊贩、土墙土瓦的黔首闾里、远至于富人集聚的宣平里,世间百态、半个长安的景色几乎尽收眼底。所有人的胸中几乎都产生了一股豪气,仿佛从他们走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不是普通的太学生,而是朝廷未来的干臣,自己走的也不是太学的明堂,而是未央宫朝臣集议的前殿。

在明堂门外,马超难得穿着一身青衿儒袍,在门外伸着脖子张望着,好容易看到了苏则的身影,便开口唤道:“文师!文师!”

“你还怕他看不到你?”耿纪在一旁有些难为情的别过头去,像是对着空气说话:“快别喊了。”

苏则循声过来,见到了身材高大的马超,打了招呼后,又看向了耿纪,说道:“季行,明日不是你们经济科策试么?怎么有空过来了。”

“如此要紧的事,我岂能不来看你?”耿纪笑着说道:“觉着如何?”

“不算难。”苏则没有交流题目的意思,单只是说道:“只要结合所学,以你我之才,获上第不难。”

“那些算术题我最是头痛,要想考得上第,我恐怕是难了。”耿纪苦笑着摇摇头,忽的又指向马超:“明经科是第一批考的,文师何不问他考得怎么样?”

苏则于是看了过去,只听马超说道:“我考过后就忘了,现在只记得考《诗》的策题,好像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这倒不难,你是怎么答的呢?”耿纪很好奇的问道,苏则在一旁看热闹似得瞧着,也不阻拦。

“为将者应敌当如临深渊,为兵者上阵当如履薄冰。”马超正是因为单自己写的对这篇文章很满意,所以偏偏就记得大概:“用兵谨慎,方能无懈而克敌。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虽然迥异于常理,但也暗合兵法。”苏则避短扬长,挑着好的说:“你果然有为将的禀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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