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苦心周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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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天下之大具有二,文与武也。”————————【三国志·魏书十三】

“怎么了?”在傅干身后,一个容貌瑰伟端正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宽袖深衣,头上戴着青色玉簪,正是如今尚书台最有权势的几个尚书之一,北地人、吏部尚书傅巽。

他见傅干被人唤了出去,迟迟没有回来,便过来问一下。

傅干与傅巽是同宗兄弟,如今傅氏能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可以说最开始是沾了傅干父亲的光。他们彼此本来交往密切,但由于傅干远赴南中为官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被外派陇西,连长安都没回过。

这次难得被皇帝召见进京,傅巽自然而然的要来郡国邸与他叙叙旧。

“没什么。”傅干将刚卯收回怀中,他潜意识的认为这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简单含糊了几句便与傅巽一同走了回去。

两人回到屋内,末席上还坐着一个年轻人,他比傅干等人年纪都要小,眉角微挑,看起来是个从小娇惯的。

“刚才说到哪了?”傅干重新坐到主人的位置上,看了看跟着坐下的傅巽,又看向那个年轻人:“是说到公直的太学策试吧?我一直没有回来,去益州的时候你才刚入太学,想不到如今都已授官了……不知道选任的是哪里?”

两人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傅干知道傅巽的这个亲弟弟靠自己的能力顺利进入了殿试,只是最后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傅巽却没来得及告诉他——想来也不过是县长、郡曹之类,有做吏部尚书的傅巽照顾,地方也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他看着傅允的脸色有些不好,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让他去朔方了。”傅巽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语气平缓的说道:“年初时鲜卑大人步度根归还朔方郡、及赎还所虏汉民,那里久失汉化,缺少官吏,我就给他捡了个临戎县担任县长。”

临戎位在河套西南,早已沦为鲜卑等部族的牧马地,那里民户稀少、城池残破,规格虽是一郡郡治,但是连内地最小的县都不如。但倘非如此,傅允也不会年纪轻轻,便直接担任郡治的长官。

“怎么会给他安排这样一个去处?”傅干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亲兄弟。

“就是!”傅允立即搭腔说道:“那地方统共不过几百户汉人,一眼过去全是荒草,我过去还真成‘牧’民了!”说完,他颇为憋屈的看向傅干:“那些不如我的庶民,做得里长都能管百家!”

“你有什么能耐我最清楚,不过是仗着比他们多读些书、多见闻些朝中故事,便以为自己比他们厉害了?你看看左冯翊的张既、河东的贾逵,他们就能得到天子召见、亲自授官,你呢?殿试末尾,素日里与你相善的严象都才兼文武,任职巨鹿郡丞,我还得为你找个合适的地方,不至于日后埋没了你!”傅巽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他们的父亲傅睿任职地方,疏于管教,傅允又没有跟傅巽、傅干一样经历过董卓等人乱政擅权的日子,在太学这种寒素充盈的地方,自然会生出娇气。

傅巽莅任吏部尚书以来,在尚书台以知人之鉴见称,褒贬、简拔、考课臣工始终公允持正,令人信服,连皇帝在用人时也会参考他的意见。如今虽然是他负责在殿试后对太学生进行除职,但他绝不会因为傅允而败坏了自己多年积累的声望。所以不管父亲傅睿怎么想、傅允怎么不愿,他都表现得一视同仁——至少是表面上要如此。

所谓长兄如父,傅巽比傅允大了十几岁,知道的事必然比他要多些。眼下傅允在此表示不满,却也不敢拒不赴任,而旁观者傅干更是清楚对方为傅允可算是煞费苦心的挑了一个好地方。

“朔方郡的太守是谁?”傅干问道。

“陈国梁习。”傅巽说出一个让对方十分陌生的名字。

果然,傅干一脸茫然,他愣了一瞬,紧接着问道:“他以前任过何职?我怎么没听说过?”

“此人以前做过郡纲纪,后来自荐吏治科,学习一年后直接授任河东皮氏长,后又历任郑县与武功县,所在皆有治名。如今才任安邑令不过半年,因为朔方郡归复朝廷,陛下便将其超擢,虽只是以郡丞之职试守其郡,但已与太守无异。”傅巽总管天下各级官吏的考课,对于那些政绩特别突出的会特意留心。

这个梁习确实是有能力,重要的是,当年主管吏治科的王斌似乎很是欣赏他的才华,而且皇帝心里也一直记着他的名字。

傅干此时偷空看了傅允一眼,发觉他已然坐定不动,显然是从这个梁习身上听出了异样,自己未来的这个‘上官’,似乎不是什么寻常的平庸太守。

“朔方荒凉,久不为汉制,又近塞外诸胡,朝廷光是文治,恐怕尚不能将朔方紧握手中。”傅干总算为傅允的表现感到一丝欣慰,又低声说道:“用武则先威,用文则先德,威德相济,而后王道备矣。朔方有梁习主政事,那朝廷属意谁主戎事呢?”

“郡尉是校尉陈到,他田子泰在豫州任沛相时招募的军士,与太史子义入青徐讨伐袁术、袁谭。如今朝廷要裁撤天下冗兵杂将,散归郡县,陈到虽是因此调任郡尉,但好歹是边郡,日后有的是机会立功,跟其他将校比起来要好多了。”由于陈到并没有多少出名的事迹,傅巽对他的观感有些一般。

傅干点点头,说道:“此人也算是始终效命于朝廷,虽不是如徐、张等将为南北军出身,但也比其他人要好。”

“是啊。”傅巽嘴上轻飘飘的说道,这里反倒是另一个人让他很是留意:“此人或许不算什么,但在他身边为副贰的,却不一般。”

傅允好奇的插了句嘴:“是谁?”

“你现在知道问了?”傅巽讥笑了一声,看着傅允讪笑着的把头低了下去,他遂看向傅干,语气神秘的说道:“其实这个人尚未定下,只是那天我去宣室觐见天子、想请示有关殿试诸生的授职事宜,却听到天子在殿内玩笑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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