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今日嘉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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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为皇后,其女弟上香螺卮。”————————【西京杂记·卷一】

“陛下,宫闱之事,让掖庭令也一并去吧!”董皇后见皇帝要派人,在一旁火上浇油的建议道。

皇帝深深地呼了几口气,他勉强保持着内心最后一丝冷静,指了指穆顺,又指了指在宫门外侍候的大长秋苗祀:“苗祀也去,都去!”

眼见宋贵人即将失势,自己又深受对方间接地坑害,穆顺心里气愤的不行,带着脸上青紫的伤,目光不善的一路赶往披香殿。路上不论遇见了什么人,都被他一股脑的推搡一边,杀气腾腾的样子以及他身后带着的一帮人顿时惊动了整个掖庭。

披香殿内,郭采女刚点燃了一支檀香,才放进博山炉中不久,烟气尚未袅袅飘散开来,禁闭的殿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采女郭氏何在!”有人气势汹汹的喝问道,一脚踢开还想阻拦的宫女。

郭采女心头不悦,立即走了过去欲要呵斥:“不加通报就敢擅闯披香殿,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不知道宋贵人有孕在身,若是有何冲撞……”

“谁还有心思听你吆喝!”穆顺怒气冲冲的向前走一步,冲左右喝道:“给我掴她!”

左右跟来的两个身材高大的黄门冗从二话不说,便一人给了郭采女一个耳光,郭采女被打的发髻散乱,头上的珠钗叮叮当当的摇晃着。见对方倒在地上,两手怎么捂也遮不住脸上的掌印,穆顺暴怒的心绪这才平静不少:“先把她给我逮了!再往殿内仔细的搜!”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郭采女眼睁睁的看着人踢翻博山炉,里面的香灰登时洒落出来,她不禁咳嗽几声,此时看向穆顺等人时全然没有刚才趾高气昂的势头:“贵人就在里面,若是冲撞了皇嗣,国家知道……”

苗祀紧拧着眉,终于出声道:“皇嗣要紧,绝不可惊扰了贵人。”

“谨喏!”身边由他带来的一帮人恭敬的领命。

掖庭令程旷却在一边不阴不阳的说道:“苗公到底是会做得好人情,毕竟是未来的皇长子……只是现在就开始急着讨好,会不会太早了些?”

“你也知道是长子。”苗祀转头看向他,对方作为雒阳宫中遗留至今的旧宦之一,能够占据掖庭令的位置全是靠了董皇后的提携。而董皇后先是事出突然,揭举宋都蛊惑君王,然后又赶着将掖庭令派来查问,其心绝不止是为了香螺卮那么简单!宋都再有大错,皇帝也不会对他尚未出世的孩子动杀心,既然宋都现在不会倒,那董皇后还派亲信过来的原因恐怕就只有一个:“我记得陛下诏令分明是捉拿采女郭氏,搜出香螺卮,并没有说要对宋贵人如何……若是擅自妄为,恐怕谁也讨不了好!”

郭采女在一边听到‘香螺卮’三个字,心存侥幸的她当即瘫软在地,面色惨白,心立时就死了一大半。

程旷面色一寒,僵硬的看向气尚未平的穆顺,说道:“穆黄门,你怎么看?”他像条狡猾的蛇在穆顺耳边用滑溜溜的语气说道:“香螺卮的事情,哪里是郭氏一个采女就敢做的?如今陛下盛怒,我看宋氏以后也走到头了,现在那还能容咱们好声好语的去包庇、回护?一会若是在搜的时候,贵人非要拦着,我等是就此罢手、免得冲撞,还是上前去拦呢?穆黄门……你头上这伤可不轻,难道不就是因为发了善心,帮了不该帮的人么?”

他故意要激怒穆顺,逼对方亲自下令搜查时无需顾忌,这样就算宋都最后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背锅的那也是穆顺。

苗祀脸色大变,急切之下,正要拉住穆顺好声说道,却不料穆顺骤然转身,当着众人的面给了程旷一个耳光:“你再敢胡诌什么帮与不帮的,我连你一块逮了!别以为我做不到!”

程旷不可置信的指着穆顺,他也顾不得脸上一块火辣辣的疼,手指着穆顺气愤的说道:“你、你竟敢……”

此时穆顺不再管他,而是吩咐道:“将披香殿所有侍候宫女宦人都押到院子里看管,再请贵人到偏室休息,其余的给我仔细查!”

穆顺自知这次要注定开罪宋都,但宋都眼下已经不算什么了,至于董皇后拍程旷来的心思他不是猜不到,对方刚摆了他一道,现在又紧接着比他去找死,穆顺哪里忍得了这口气?虽然他还报复不了董皇后,但借故收拾一个掖庭令还是轻而易举。

宋都早已被外面的吵吵闹闹的动静吓到,挺着肚子的她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还没等外面的人进来,她便已瘫软的昏迷在床榻上。

外面再度乱成一团,有人惊慌道:“快、快去请太医!”

有人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我得到的诏令是拿办采女郭氏,搜香螺卮,可没有要我请太医照顾贵人。”

还有人在不耐烦的说道:“先去禀告陛下,再请女医过来。”

披香殿里乱哄哄的,动静很快传到了相隔不远的常宁殿,殿内贵人甄宓正与宫人吴苋侧耳听着什么,殿墙外的宫道上脚步匆匆,车马喧闹,人语声细如蚊蚋,竟如何也听不清楚。

甄宓沉得住气,用烛火烧掉了一根细线,就着灯光打量刚绣好的手帕,上面绣着几片蝴蝶似的银杏叶。

“披香殿怎么闹成这样?”吴苋紧张兮兮的看着禁闭的窗子,仿佛想用她的目光去穿透窗户似的。

“再闹也与我们无关。”甄宓看着帕子上栩栩如生的银杏叶,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帕收了起来:“今夜你尽管多看看椒房的手段,等到了明天,你什么话最好都不要说。”看着吴苋欲言又止的神情,甄宓仿佛能看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她又不容对方质疑的叮嘱道:“不用多问为什么,我教你的,能保命。”

吴苋脾气软和,对甄宓偶尔表现出来的强势只知道顺从,很快点了点头。

外面打探消息的采女此时走了过来,对两人传达最新的消息:“伏贵人身边的赵采女已经过去了,据说是宋贵人受惊昏迷,而穆黄门与大长秋、掖庭令他们还在披香殿搜东西呢。”

“不要去自找麻烦。”甄宓严肃的对那名采女说道:“把外面的灯都灭了,等一会早点休息吧。”

“那我也该回去了。”吴苋听了,赶紧准备站起来告辞。

“外面正乱着,你还怎么走呢?”甄宓不紧不慢的拉住吴苋的手臂,让她重新坐下:“再说会话吧,今夜这么乱,你睡在这也不妨事。”

吴苋答应了一声,重又坐下,此时的她已无心去做女红。在灯下怔怔的发了回神,似乎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其实她现在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要做什么,有什么意义,接下来的时光该如何度过等等。末了,她像是没话找话的说道:“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嗯?”甄宓把灯芯剪短了些,好不让它亮得过于刺眼,她轻轻应了一声,好像没有听清对方的话。

“我是说。”吴苋抿了抿唇,小心的看着甄宓在灯下的绝美容颜:“宋贵人还有半个月不到就要生了不是么?为何偏要挑在这个时候,万一宋贵人生下皇子,陛下一高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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