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尸体回到乡下院落时,时间几近晚上十点。
林焰洗完澡便安心睡觉。
第二天接近中午时,铁牛來了,还神秘兮兮地带來了一个用铁牛自己的话说,就是“已经让潇水城所有人都震惊无比”的消息。
一个叫青绝的男人,自挂于东南枝!
当然,这只是一种沒人会相信的说法。
详细的事实是,青武门现任掌门青绝,在由御空境突破长生境的最后关键时刻突遭意外,被人杀死在了青武门,同时尸体神秘消失,但最终在潇水城东南方向的荒郊野地中被发现。
只不过,那处荒郊野地,六年前却是一个门派的地盘。
这个名叫“血杀门”的门派,由于行事作风偏邪,被划在了与正道对立的邪魔外道上,但事实上,血杀门只是一个小门派,满打满算,全门上下也不过两百余人,比起青武门等大派动辄数千人的规模,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样的门派,即便有阴谋之心想要独占潇水城,也沒有那样的实力,更何况血杀门并非真正的魔窟之地。
然而,就是因为喜欢与青武门唱对台戏,而惹得青绝怀恨在心,终于在六年前被青绝硬安上了一个“魔教”的称呼,打着“除魔卫道”的口号,青绝领着门下五百余名精英弟子杀上了血杀门。
那一夜,加上血杀门门主在内的一共一百四十一个门人,全部被杀。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勉强还可以理解为门派之争,可青绝竟然连包括下人在内的其他人都杀了!
那一夜,青绝屠尽了一个门派!
那些手无寸铁的丫鬟、菜农、厨师、仆人,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
惨案发生后,当时就有人指责青绝太心狠手辣,可畏于青绝的名望以及青武门的实力,沒有人敢为血杀门强出头。
可不敢出头,不代表人们不记得此事,不代表人们赞同青绝这种血腥残忍的做法,不代表那些无辜惨死的冤魂会咽下恶气。
所以,当青绝的尸体被发现挂在了树枝上、身体面对血杀门曾经的山门时,还是有一些人在暗地里拍手称快,感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
青绝以这样一种方式死了,也算是对那些惨死的冤魂一种补偿。
于是,自然有人开始猜测,青绝的死,是不是当年血杀门侥幸幸存的门人所为?是不是什么强大的高手为血杀门讨回的公道?
院落的石桌旁,铁牛讲得眉飞色舞。
毫无疑问,潇水城第一大派的掌门神秘死亡,已经成为了整个潇水城民众最关心的话題。
林焰听着铁牛的叙述,只是在心中说道:“叔,你安息吧,青绝这个老匹夫已经完蛋了。”
沒有人知道林焰口中的这个“叔”是十一年前将林焰带回夏府的老账房先生的唯一儿子。
林焰记得很清楚,六年前,也就是他十二岁的时候,子承父业、在血杀门也做账簿先生的“叔”,无辜惨遭杀害。
是老账房先生救了自己一命,林焰觉得能够让老账房先生的儿子安息,将青绝的尸体吊在树枝上,值!
很值!
林焰沒有去关注青武门的动静,反正青武门寻找的凶手,看起來怎么和自己也搭不上边。
先不说自己是被青武门的梅降雪举荐的比试选手,也不说自己和青武门的天玄前辈有交情,光凭自己蜕凡境的实力,想要在守卫森严的青武门当着众人的面杀死拥有御空境实力的青绝而且安然逃脱丝毫无损,就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送走了铁牛后,林焰还是笑了一下。
因为在别人眼中的这个天方夜谭,在某一个人看來,偏偏就不是。
半个小时后,前门传來了推门的声音,接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在表明走路人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林焰继续坐在石桌前,沒有动。
能來这儿的人,除了铁牛,就只有那个“某一个人”了。
來的人正是梅降雪。
梅降雪依旧穿着一袭白裙,很好看,至少林焰是这样认为的,当然,如果此刻那张冰霜遍布的脸能够温和一些,就更好看了。
“请坐,绛雪姑娘。”
林焰沒有刻意掩饰什么。既然梅降雪这么快而且这么急就找上门來了,那就说明梅降雪要和自己说的一定是那件事。
而关于那件事,他不会选择隐瞒。
梅绛雪第一次沒有坐到石桌前。
林焰苦笑了一声,看着梅降雪说道:“要不要喝杯茶?”
梅降雪非常好看的眉毛蹙成一团,声音冷冷的:“林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焰站起身,还是去屋内泡好了两杯茶,一人一杯后,继续坐下,盯着梅降雪的眼睛笑道:“绛雪姑娘是來兴师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