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又道:“回头告诉你们麾下的千骑长、百骑长,往回跑的时候阵形一定要散、要乱,如果身上带伤的弟兄太少,就让他们用自己的箭支往自己脸上、脖子上添伤口,最好是把箭矢直接插到无关紧要的屁股、胳膊或者腿上,造成中箭受伤的假象。”
“呃?”兀力突等人愕然道,“大王,这是为何?”
轲比能阴恻恻地说道:“如果不这么做,又岂能显出我军伤亡之惨重?伤亡如果不惨又如何瞒过拓跋洁粉、步度根这两头狐狸的眼睛?只有当拓跋洁粉和步度根深信我军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他们才会下定决心和汉军决一死战。”
“原来如此。”兀力突击节道,“末将明白了。”
轲比能大手一挥,疾声道:“去吧,抓紧时间准备。”
兀力突诸将右手抱胸向轲比能鞠了一躬,转身扬长而去,目遂兀力突等人出帐而去,轲比能始狠狠地挥舞了一下胳膊,以轻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道:“明天,只要过了明天,漠北大草原就将完全属于本王了~~”
次日,河水北岸。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汉军辕门轰然洞开,一队队铁甲从营中汹涌而出,进至营前三里处摆开阵势,汉军布阵的地形显然是经过精心的选择,左右两翼皆为密林,可以有效抵御鲜卑骑兵的侧袭,身后就是浩瀚冰冷的河水,对岸又有一溜的了望台监视,绝不可能被鲜卑人抄了身后。
有了地形之利,汉军就能集中所有兵力防御正面。
如果可以选择,鲜卑人绝不会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之下和汉军进行正面交锋,可步度根已经别无选择!和汉军决战,无非两种结果,赢或者输,赢了就赢得一切,数十万的鲜卑臣民、大草原上的一切都还是属于他步度根的。
如果输了,就意味着输掉一切,但这也不会比不战而退更糟糕!决一死战,至少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可如果不战而退,那步度根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女人、财物、部落、大草原,所有的一切都将离他远去。
汉军堪堪摆开阵形,北方苍茫的地平线上便出现了黑压压的鲜卑骑兵,就像无穷无尽的蚂蚁,漫卷过苍凉荒芜的大草原浩瀚而来,有滚滚的烟尘渐扬渐起,天地之间充塞着令人窒息的苍凉。
方悦身披重甲、全装惯带,挺枪肃立汉军阵前。
霍然回首,身后旌旗如墙,正迎着呼啸的朔风猎猎飘荡,汉军森严狰狞的军阵已经完全被各色旌旗所遮蔽,目睹汉军如此军威,方悦嘴角悄然绽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眼前不由浮起了郭图先生瘦削的身影。
郭图先生不愧是将军帐下的智囊,这旌旗阵便是他的杰作!这遮天蔽日的旌旗即可振奋军威、鼓舞军心,也让前方的鲜卑人难以窥清汉军阵势的虚实,明为实、暗为虚,只有隐于暗中的才是最危险的。
“呜呜呜~~”
苍凉的号牛角号声悠然响起,滚滚而前的鲜卑骑兵逐渐开始减速,在距离汉军军阵还有五里之遥时扎住阵脚,然后开始向两翼缓缓展开,步度根的三万骑兵居中,轲比能、拓跋洁粉各率两万多骑兵居于左右两翼。
鲜卑人的骑阵往两侧延伸足有十里之遥。
远远望去,苍茫的地平线上马头攒动、人声鼎沸,仿佛天地间除了鲜卑人的骑兵还是鲜卑人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