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现在,何容都丝毫不怀疑,那一刀如果自己执意要过去的话,她真的会刺入自己的心脏,让自己不能得逞。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却又果决狠辣的女子。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越看,何容将她越发看不清楚。
所以才会一次一次的出言试探,然而,一次一次的试探下来,却又多了数个谜团。
……
听到何容说自己薄情,楚云笙自嘲似的笑了笑,心里暗道:你说我薄情,是因为你不是我,你不知道陈国人可曾善待过我,他们憎我,恨我,骂我,我谤,伤害我,而我,还要为这样的人、这样的国来誓死守卫吗?
陈国亡,关我何事!陈国四皇子的死活又关我何事。
心底里这样想,楚云笙面上也依然没有表情,冷若冰霜,她只道了一句:“说起薄情,我能比得上赵王吗?”
言罢,她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来。
而这一抹笑意却有些刺伤何容,他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但见后楚云笙已经有些嫌恶的转过了眸子,连看他一眼都觉得不耐,他只一口气血憋在了心里,硬生生将那句话也给咽了回去。
马车却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主子,到了。”
何容这一次出来只带了驾车的车夫和一个中年男子,说话的是那个中年男子。
闻言,何容冷冷的看了楚云笙一眼,也不说话,直接打开帘子走了下去。
楚云笙也跟在他后面下了马车。
虽然来之前已经向宫里的人都打探了一下关于琳琅山的情况,但是真的到了这里,见到面前的景象还是让楚云笙大吃了一惊。
据说琳琅山本来只是江中的一座孤岛,后来有世外高人在这岛中隐居并在岛中的山上遍植了各种花草,渐渐就有文人墨客来此驻足,最后发展成为了每年一期的琳琅诗会。
天下间的才子都以能参加一场琳琅诗会而深以为荣。
因为在这里,能见到闻名各国的演说家,能见到各个文派的泰斗,能听到这世间最优美的丝竹管弦之声。
本来楚云笙以为只不过是江中的小岛,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然而真正的见着了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孤陋寡闻。
这哪里是小岛,就是一座汇聚在几处江水交流中心的山,高达数十丈,远远看去,就已经隐约可见山中葳蕤盛开的美景以及竹屋雅舍,其磅礴气势和占地丝毫不亚于普照山的主峰。
远远看去,真真的就是一座位于江水之中的蓬莱仙山。
何容的马车停靠在江面码头上,楚云笙走下马车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渡口前。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头顶上的阳光洒了下来,落到江面上,江水悠悠,波光粼粼,耀的人睁不开眼。
何容回眸看了一眼楚云笙,楚云笙刚巧从江面上收回目光,眼睛有些花,冷不丁的对上何容的目光,只觉得这一瞬间,他的眼底里似有一抹迟疑一闪即逝。
杀伐狠绝,狠辣无情的他会有迟疑的时候?
想到此,楚云笙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她刚刚真的是眼花了。
正想着,何容已经转过身子,踏上了停靠在码头上的画舫,并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跟上。
楚云笙只得也提起了步子跟了上去。
这阳光虽然夺目,但是上了画舫的她,站在栏杆上向琳琅山望去,只觉得此时的琳琅山整个都似是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压抑的让她喘不过气,哪里还有半点初见时候的仙山瑶台的感觉。
江水悠悠,画舫开始掉头向着琳琅山前行,楚云笙心底里的那种不安也越发明显和强烈了起来。
何容到底是要做什么?琳琅山周围环水,不能让他埋伏兵马,而来的路上,她也注意到了并没有伏兵,而近日既然是琳琅诗会,朝廷是不会派兵前去的,山上只有文人墨客,书生才子。
他是凭什么这般笃定今日就能在这里抓到阿铄?
心底里不安,楚云笙的手也就下意识的抓紧了栏杆,这看在何容眼底里,却只以为她晕船,他抬眸对画舫上伺候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女子当即走到了楚云笙面前,柔声道:“小公子若是有什么不适的话,可先到里间休息,奴婢焚了些让人清心的香。”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楚云笙才意识到自己晕船……当即点了点头,压制住胸腔里泛起了的酸楚跟上了那侍女的步子进了打起帘子的里间。
才走近,一阵扑面而来的沁人心脾的香气顿时让她神清气爽。
何容也走了进来,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盏茶,他递给了楚云笙,也没有再说什么。
楚云笙也不怕他在这时候下毒做手脚,毕竟这世上也再没有比“傀儡花”更毒的毒了,刚巧她晕船晕的难受的紧,也就接过了茶盏并顺了一口。
才入肺腑,便觉得那茶香伴也随之到了肺腑,刚刚还翻江倒海现在却奇迹般的平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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