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不是软柿子(2 / 2)

“你叫什么名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关关!”。

却原来,刘景文特特从杭州请来巴结马别驾的这位歌女,赫然就是那位“后庭花开也使得”,并在二十四桥明月夜向唐成素花邀诗的关关!

看来刘景文真是熟知马别驾的爱好。不远千里从扬州请来的关关果然让马别驾大感兴趣,他还站在舟上时,眼神儿便一直在关关窈窕的曲线上逡巡,此时两尾小舟同时到达,老马更主动伸出手去搀扶关关舍舟登陆。

人老心不老,老牛还想吃嫩草!来而不往非礼也,老货既然喜欢用钝刀子,今个儿老子也得想法子还回去一刀才成。郁闷了这些天地唐成心下想到这里时,本是趺坐的他刻意挺起了身子。

沙洲本就不大,关关又是从唐成身前的小径上路过,他这么刻意挺直身子,关关自然就注意到了他。

乍一见到唐成,关关先是有些不敢相信,既而眼神儿中就爆出一片灿然的欢喜。

眼见关关失态,动步之间就想过来。唐成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随后双手虚空压了压,示意她静定下来。

关关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抿唇一笑之间更添几分美态。

马别驾的眼神儿更多的着落在关关如拂风摆柳般地腰肢上,等他看过来时。唐成的手势早已做完。

“怎么了?”,马别驾疑惑问道。

“没什么,秋高气爽,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关关再次发自真心的笑容让马别驾精神一震,“刘先生没说谎呢,金州果然是个好地方”,说着这句话时,走到唐成身前的关关特意略停了脚步,随后带起一缕香风直上菊花台而去。

“身为一州佐贰之主官,却对一介歌女如此着意,马别驾实是有失官风”。严老夫子显然看不惯老马对关关太过上心的举动,听见老师这话,唐成自然是笑着点头称是。

有姚东琦那个梁子在前面架着,唐成自知与姚东琦和解无望,既是如此,前面受了许多憋闷的他就不想再窝窝囊囊的委屈隐忍,话又说回来,就是他肯委曲求全也没用。

既是如此。眼瞅着兴许能有机会让这厮难受难受。唐成自然不会放过。

如此作为倒不是纯为了一时出气地莽撞,唐成也有心借此举让州衙里的那些同僚们知道。他可不是那种可以任人随意捏来捏去,想圆就圆、想扁就扁的软柿子!

世态炎凉,捧红踩黑的现象在衙门里表现的尤为明显,唐成现在正是倒霉地时候,提拔他的孙使君一时半会儿的又回不来,若不借着合适的机会一展锋芒,兴许不过几天连阿猫阿狗都敢骑到他头上了。

唱完太宗皇帝地御制菊花诗,马别驾及关关在菊花台上坐定之后,文会正式开始,当下便有人出言邀关关再歌一曲,更点名让唱那首月来使她在扬州声名鹊起的新诗。

闻听这个要求,关关含笑看了看唐成后,毫无半点推辞的站起身从专司伴奏的女子手中接过了琵琶。

牙板轻击,随着关关十指轻拨,一段俊爽的琵琶音声从菊花台上流泻而出。

自从二十四桥上的那个明月夜之后,月来的时间里这首新诗关关也不知唱过多少遍了,正是这首与扬州风韵完美融合的新诗使原本在扬州青楼中半红不黑地关关一时声名大噪,这首诗赋予她的太多,关关对其自然愈发用心,加之今日唐成也在,就使得关关唱起来时愈发的用心。

秋来江南草未凋,青山隐隐水迢迢。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手中拂动琵琶奏出熟悉的伴音,口中唱着熟悉的诗句,虽然身处金州离园菊花台,但关关脑中浮现的却是说不尽十里繁华的扬州,那个明月皎皎的夜晚,那弯长虹卧波地二十四桥……

尤其是当眼神落在唐成身上时,关关只觉脑中所想与眼前所见达到了浑然地统一,歌喉愈发清丽,歌诗也愈发动情的同时,她地眼睛却是定在唐成身上再也不曾离开。

诗是好诗,关关唱的也确实是好,身为一个再正宗不过的唐代文人,马别驾自然是识货的,先时他还是含笑凝神而听,但等他注意到关关竟然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下一个俊朗少年,且眼神还如此动情时。马别驾的脸色开始变了。

马别驾脸色发生变化地最主要原因不在于关关,虽然他对关关很满意,但身为别驾,关关这样的歌妓还不至于让他生出吃醋的想法来,马别驾真正在乎的是脸面!

今天文会中就数他这个主宾的官位最高,马别驾在看到关关的第一眼就心知肚明这是刘景文在投他所好,而且马别驾也明白与会的这些文士们也都能看的出来,毕竟他喜欢身材窈窕地女子已是金州公开的秘密。

按照常情来说。关关的注意力应该放在他这个主宾身上,而眼下出了反常的状况,拂的分明就是他马别驾的脸面。这举动的潜台词就是:身为主宾的马别驾在关关眼里甚至连下面那个少年都不如。

老马在金州已是顶尖级地人物,平日是被人奉承惯的,如今在众多文士面前被一个妓家如此轻视,这让他……情何以堪,脸面又往那儿搁?

终于,在歌诗复沓到第三叠时。马别驾微微抬起手来招了招,被关关的举动闹的措手不及的主人刘景文顿时附耳过去。

马别驾低声耳语了一句什么,刘景文点点头后往菊花台边去打听什么。

吩咐完刘景文之后,老马从台上向唐成看来。

唐成迎着马别驾地眼神儿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尤其是在老马听完刘景文的话后猝然色变时。他还特特的向定睛看着他地马别驾拱了拱手,这一刻的唐成真是笑的无比灿烂!

憋了这好几天的郁火总算是出了一点点,别急,文会还长。好戏还在后头!

关关终于将第三叠唱完时,刘景文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向回身过来坐定的关关交代了几句后,他也不等台下众文士品评这诗这歌,便高声宣布文会开笔。

天可怜见,现在的刘景文只希望早点把马别驾的尴尬给掩饰过去,至于文会惯例什么的须也顾不得了,若非是怕现在做地太明显会更加拂了马别驾的脸面。他真恨不得一脚把关关从菊花台上给踹下去。

将功赎过吧!

所谓文会开笔的意思就是所有与会的文士们写同体诗,不管今天来了多少人,大家同写一个诗题,待众人诗成之后,所有的诗作悉数汇集于关关处,由她挑选出其中一首当众唱出,被其挑中者便是今天的诗魁,诗魁不仅能扬名长脸面。更能在诗会散后独享佳人。这个法子循的还是唐人斗诗时最喜欢的棋亭画壁之法。

身处菊花台下地菊花丛中,赋诗地题目自然也就是菊花。与会的众文士们或坐或站凝聚诗思,十多个侍候地童子则手捧笔墨,一等有人做好之后即往前记录。

“这诗不做也罢,任你动再多的心思写的再好,歌女唱出的也必定是马别驾所作”,见爱徒跃跃欲试,参加过多次文会的严老夫子劝了他一句后,问道:“唐成,你与那歌女认识?”。

“学生前次往扬州时曾参加一次饮宴,席间见过她”,唐成回答的同时,心下已找到应景的诗来,当下便招手唤童子过来记录。

如严老夫子般主动放弃的人并不多,不一时众人赋诗完毕,童子将诗作悉数送到了关关手中,当此之时,菊花台上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当她再次开腔歌诗的那刻,也就是今日文会诗魁正式确定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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