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想到这么快,他还以为能从容逃往国外。
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主要也是卞有水和张和兴既没有威胁他,又没有提出交换条件,只是不停地让他以大局为重,为跑马县几十万百姓考虑,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崇高感和使命感。
“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卞***、张县长,谢谢两位领导一直对我的照顾和栽培,我进去后就出不来了,祸不及家人,请两位领导替我安置他们,我就是死,也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卞有水热泪长流:“泽林,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我和和兴都会替你说话,市委陈***,市局裴局长,还有皮***,都会打打掩护,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从房间里出来,卞有水立刻收住了眼泪,他的脸色变化之快,在夜色之中,有点狰狞而吓人。他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力踩了几脚:“怎么样,材料做实没有?”
“问题不大,只要何泽林一个人承担下来,我们的材料向上一交,他就死定了,再想翻供也来不及了。”张和兴的脸色在路灯的照耀下有点发青,他向四周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没人。
“跑马县翻不了天。”卞有水恨恨地一脚踢在旁边的树上,咬牙切齿,“都他娘的想整我,我就得任人宰割?要是都不保我,大不了同归于尽,谁怕谁。”
张和兴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是倒春寒还是被卞有水的话吓着了。
回去后,卞有水思来想去觉得不是味儿,就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陈洁雯。
“陈***……”
“有水,说过多少遍,最近要少打电话给我。还有,没什么事就先不要来市委汇报工作了。”陈洁雯的语气不太爽快,她最近诸事不顺,心里正憋着火,“你也别着急,火烧不到你身上,顶多就是何泽林下马,实在不行就处分一个主管副县长,跑马县翻不了天。刚刚老皮来了电话,他明天就提前回来。”
皮不休提前回来是好事,卞有水稍微放了放心,他暂时不敢惹恼陈洁雯,小声说道:“主要是裴局现在态度不明,他的立场很关键……”
裴一风的摇摆不定也让陈洁雯十分恼火,但又不好明说,总不能她出面告诉裴一风,让他千方百计阻挠调查组的调查……官场上许多事情是要靠默契而不是靠明说,而且有些话不能说出口,谁知道别人有没有藏着录音笔录下来?
在官场磨练了大半辈子的陈洁雯心里明白得很,有些话,就算死也不能说出口,要不死也不得好死,死也死不安生。
“别管别人了,先管好你的一摊子事情。”陈洁雯不太愿意提裴一风,“只要违规土地的事情不闹大,你的位置就坐得稳……天泽中药方面,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已经敲定了。现在一查违规土地,就会触动天泽中药的利益,然后邱家就坐不住了。”卞有水早就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将违规土地和邱家的利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要的就是投鼠忌器的效果。
……跑马县的一夜,是一个不眠之夜,有无数人会面或打出无数电话。奇怪的是,半夜里忽然刮起了大风,温度急速下降,就让跑马县不少人都冻感冒了――好一场倒春寒。
第二天一早,皮不休就急急从京城回到了天泽。一回来就召开了纪委中层干部以上紧急会议,先是传达了省纪委最新的文件精神――好显示他不是闲着没事儿干,而是领会文件精神学习去了――然后就声色俱厉地对一些人欺上瞒下的做法表示强烈不满,指出市纪委首先是市委的纪委,其次也是纪委***的纪委,不是个别人公报私仇的纪委。
皮不休没有点名,谁都知道他说的是谁。必须承认,皮不休的话还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毕竟他把持纪委有几年了,下面不少中层都是他的亲信,但基本上自从上次网络事件之后,他的威望就降到了最低。
威望降低了,但权力还在,毕竟他才是纪委真正的一把手。
皮不休开完会之后,又召集了几名亲信面授机宜,具体谈论了什么,没人知道,但谁都能猜得清楚,肯定不外乎两方面,一是***刘风声手中的权力,二是布置后手,给刘风声穿小鞋。谁都知道皮不休的为人,斤斤计较,大权独揽。刘风声趁他不在重提旧案――李卫的案件在市纪委无人不知,都知道当时是皮不休拍了桌子压了下来――摆明了是不给他面子,不尊重他纪委一把手的权威。
皮不休能善罢干休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