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贼许了尔等何种好处,竟然丧心病狂到胆敢谋逆!”禁军将领指着这些试图冲击寝宫的士兵破口大骂。
行宫外围已被对方突破,因为事发突然负责外围防御的周军伤亡殆尽,如今陛下带着后宫娘娘以及皇子公主们就躲在寝宫中再也无路可逃,身为梁帝近卫他们决意以命相搏。
面前这些士兵似乎是今日傍晚由大将军陈世武从北面基州带来的援军,在城门外经过一番检查后方才放进来,原以为是心向陛下的忠勇之士未曾想现在竟然冲击寝宫。
一名身着锦袍手提宝刀的男子在几名近侍的簇拥下分开禁军士兵来到前排,他面色平静的环顾眼前一众冲击行宫的士兵开口说道:“朕即天子,尔等为何勾结陈贼坏我大梁河山,如此恶行可对得起江陵城中抗敌军民!”
士兵们看着这位梁国皇帝默不作声既不前进也不后退,梁帝萧岿见状正要继续感化‘乱兵’却见对方人群中忽然分开一道,一名身着铠甲的年轻将领顺着这条临时出现的通道来到士兵前排。
“官家,外臣并非陈贼内应。”年轻将领抱拳行了个礼缓缓说道,如今对皇帝的称呼有陛下、至尊、天子、官家、官、主上等,其中‘官家’适合别国臣子称呼而‘外臣’是臣子对别国天子的自称,。
‘外臣,莫非是安州那边。’萧岿心中暗道,梁国的主要将领他都记得却毫无面前之人的印象所以对方应当不是梁国人。
“将军是何人?”
“官家,外臣大周襄州刺史宇文明。”年轻将领再次行了个礼,“昔年,先帝平齐时于邺城宴请陛下,外臣有幸侍奉先帝左右得见和曲起舞一幕。”
四年前大周伐齐并一举灭之,周天子宇文邕在邺城接见了前来道贺的梁国皇帝萧岿,宇文明作为宗室子担当皇帝近卫侍从于宴会上护卫左右算是和萧岿有一面之缘。
“邺城。”萧岿似乎想起了一段往事不由得失神。
那年,他作为大周藩国的皇帝到故齐国都邺城觐见大周天子宇文邕,起先宇文邕虽然对他以礼相待却对不是很重视,后来经过几次交谈后宇文邕改变了态度对这个藩国皇帝亲近起来,一次酒宴上相谈甚欢宇文邕一时兴起甚至亲自弹起琵琶为萧岿献上一曲。
见宗主国天子如此自降身份萧岿自然不敢大意赶紧起身就着琵琶曲跳舞免得事后被周臣进言说自己大不敬,对方既然说起此事那么应该确是侍卫天子左右的宗室贵族子弟。
“原来是宇文使君,不知为何率军攻打行宫?”萧岿平静的看着眼前之人说道,说实话他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但是一听名字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
宇文明为杞国公宇文亮长子现任大周襄州刺史而宇文亮、宇文明、宇文温父子三人如今正起兵反对大周的辅政丞相、隋国公杨坚。
“外臣奉安州总管宇文亮之命领兵南下助梁国击退陈军。”年轻将领平缓的说着,如同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军并无恶意,方才清除奸相杨坚党羽惊动了官家,外臣万死不辞。”
“奸相?使君何故如此出言不逊?”
“杨坚受先帝之恩不思报国却借辅政之机以外戚身份把持朝政屠戮宗室意图不轨,陛下莫非认为此人乃大周忠臣?”
这纯粹是无聊的口舌之争,萧岿当然知道周国辅政丞相杨坚想干什么但他一个小小藩国皇帝又能如何,梁国大势已去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宇文邕,那个即将统一天下的雄主却在数年前正值壮年时突然病故,继位的太子宇文赟和他那英明神武的父亲相反可以称得上是荒淫无道把好端端的周国弄得人心涣散。
去年五月宇文赟‘龙驭宾天’周国一时间暗流汹涌,梁国将领们纷纷暗地请命发兵策应反杨的尉迟迥、宇文亮,一来可为大周尽忠二来可为梁国抓住机会扩大地盘。
但是萧岿知道隋国公杨坚非池中物,他认为尉迟迥、宇文亮、王谦斗不过这位把持大周正朔占据关中的权臣,所以小小的梁国玩不起火。
恰逢杨坚派使者送来信件其间颇有威吓之意故而萧岿最终压制住将领们的意见决定坐视不理,不过战事进展出乎萧岿所料,除了益州王谦兵败身亡外相州尉迟迥、安州宇文亮竟然站稳了脚跟和周国朝廷分庭抗礼。
两头大象争斗倒霉的是他们脚下的小草而梁国就是那丛小草,萧岿自知光大梁国已是水中月镜中花所以只想将这弹丸江山维持下去,能多维持一年是一年也算对得起梁国列祖列宗。
杨坚对梁国颇为友善想必他执掌天下大权后梁国的国祚还能再多延几年,但是这杞国公、安州总管宇文亮对梁国的态度却完全不知好坏,只是如今形势不由人了。
“宇文使君意欲何为?”萧岿直接切入重点,他一个小国君主事到如今已是砧上鱼肉了。
“官家,外臣此次领兵南攻陈贼是为全君臣之义,还请官家亦全君臣之义!”
君君臣臣,大周为宗主是君,梁国为藩国是臣,大周保护梁国是为君臣之义,梁国效忠大周亦为君臣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