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有些荒唐,但这就是现实,因为无论周、隋,其权贵其实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不要说刘居士,就是他们的父辈,也大多自幼相识。
杨坚、宇文亮、尉迟顺、尉迟惇、郑译、刘昉、刘昶,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权贵子弟,当年要么循例入宫宿卫,要么自幼在宫里生活做太祖诸子伴当,都是熟人,无非关系亲疏有别罢了。
以后世的学术用语,这帮人同属于“关陇贵族集团”,相互间都有绕来绕去的姻亲关系,如果没有大象二年的那档子破事,大家依旧如故。
所以郑译、刘昉、刘昶投了杨坚,宇文亮和尉迟顺结为儿女亲家,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尉迟惇继任丞相执掌大权,也没太过为难“反正”的刘昶,刘昶之子刘居士入宫宿卫,并无不妥。
同样,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入宫宿卫也无不妥,毕竟宇文述比刘昶的表现要好得多,是接应周军破长安的功臣。
和宇文化及稍有不同,刘居士还擅长技击,不过两人都是权贵子弟自然骑射娴熟、好游猎,所以担任武骑常侍可谓是如鱼得水。
陪着天子出游、狩猎,或者在宫中戏射、与其他侍卫角抵,久而久之便和天子亲近起来。
君臣正在闲谈,忽有宦官急匆匆跑来,临近阶下还摔了一跤,宇文乾铿顾不得发作,急切的问:“是不是到了?”
“陛下,正是贵人快到了,贵人已经入宫,正往这边来!”
宇文乾铿闻言大喜就要下阶出迎,被左右好说歹说劝住,他眼巴巴的看着前方宫门,如同倚门远眺盼着夫君归来的娘子,踮着脚,几乎连脚尖都要离开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宫门处转出数人,当先一位衣着不凡,在身后宫女的映衬下显得亭亭玉立,宇文乾铿见状猛地前冲,踉踉跄跄跑下台阶迎上前去。
待得渐渐看清对方的样貌,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那是九年的光阴都无法抹去的记忆,即便有些模糊,但他永远铭记于心。
那一年,相州总管、蜀国公尉迟迥于邺城拥立赵王宇文招幼子宇文乾铿为帝,年幼的宇文乾铿坐在冰冷的御座上,举目无亲。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宇文乾铿都会梦到阿耶和兄长们,梦到他们满身是血站在面前,然后哭喊着醒来,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不是害怕鬼魂,而是思念亲人,奈何父兄已经遇害,只留下他一人在冰冷的皇宫里形单影只。
赵王宇文招留在世上的血脉,只剩下宇文乾铿,还有远嫁突厥的千金公主,宇文乾铿不时想念远在草原的姊姊,但实际上不抱任何期望能在今生见到对方。
而现在,姊姊就在面前!
千金公主停下脚步,看着冲向自己的那个年轻人,用手捂着嘴,泪如泉涌,虽然九年时光过去,当年顽皮的弟弟已经长大了,可那模样她永远都忘不了。
那是她的无价之宝,原以为今生再无可能见面,结果此时此刻,弟弟就在面前!
“姊姊!”
“五郎!”
姊弟相拥抱头大哭,时隔九年之后,再次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