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能这样做————”
瓦斯勒只觉得脑子里很乱。他感到眩晕,仿佛有强烈、绚烂的光,从大脑深处释放出来,变幻成一连串极其生动活泼、充满迷幻色彩的图案。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甚至产生出想要呕吐的欲望。他一边下意识地否决埃布尔的建议,一边茫然地伸手在办公桌上来回摸索,想要找到自己的茶杯,喝水解渴。
身体很重,仿佛背脊上压着一块无比庞大的山岩。瓦斯勒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发现双手已经不听使唤,手指在无节奏的抽搐。他想要撑住桌面站起,膝盖和腿部却酸软没有力气。不断晃动之下,身体终于失去平衡,从椅子上歪斜着重重摔倒在地面上,似乎全部骨架都彻底散开,也无力挣扎。
“你。。。。。。你都做,做了些什么?”
瓦斯勒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黑框眼镜也从鼻梁上滑落下来。他努力仰起头,迷离散漫的目光,最终锁定住埃布尔手里的酒杯,强压下极其难受的恶心,颤声问:“酒。。。。。。你没有喝?”
埃布尔仍然保持着几分钟前的固定姿势,混浊的眼珠冷冷斜盯着瓦斯勒,满是皱纹的脸上毫无表情。他拿过桌上半空的威士忌瓶子,把玻璃杯中尚未喝过的酒液,重新倒回瓶内。紧接着,将两只酒杯拿到旁边的水槽前清洗干净,用纸巾擦去水渍,仔细放回书橱里原来的位置。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双薄薄的聚酯手套。作为最重要的证据,他把威士忌酒瓶连同图纸一起装进公文包,从中又取出另外一份早已准备好,同样签有赵毅姓名的作业本,轻轻摆在办公桌上。
“我本来不想这样做。”
埃布尔蹲下身,平静地注视着躺在地上不住战栗的瓦斯勒,认真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说真的,开始的时候我不想这么干。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和我共同成名,飞黄腾达的机会。永远没有第二次,也不可能有另外的选择。酒里只放了一些浓缩过的LSD药粉(麦/角/酸二乙基酰胺),服用过量的死者症状,与心肌梗塞非常类似。很多人都知道你曾经是迷幻剂服食者,警察只会把死亡原因归结为超剂量服用。当然。。。。。。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真的不想杀你,我只想得到哪些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无数莫明其妙的声音同时在瓦斯勒耳中响起。意识里各种奇怪的画面此起彼伏,埃布尔的面孔被扭曲成诡异邪恶的画。他感觉浑身都在冒冷汗,酒精,加上强大的药物效果,正在逐渐吞噬大脑最后的清醒意识。忽然,瓦斯勒猛然睁大双眼,死盯着埃布尔那刻着深深皱纹,也带有恐惧和惊悚的脸,拼尽最后的力气,用含糊不清的语调说:“。。。。。。上帝,绝对不会。。。。。。宽恕你。。。。。。”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整个人彻底瘫软,眼瞳开始逐渐放大,慢慢蒙上一层淡淡的死白。
望着这具生命力正在迅速消失的身体,埃布尔教授唇角上牵,浮现出一个隐约难辩的笑容。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他笑得都非常恐怖,非常狰狞。
“我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宽恕。可怜的瓦斯勒,你很快就会发现,我的名字。。。。。。将与上帝并列————”
。。。。。。
进化能力,一直是人类世界最大的奥秘。
在强大的科技力量主导下,宗教对于人类的影响,已经缩减到历史最低点。无论天主还是释迦,安拉或者道祖,都不可能再发挥出远古时代那般压倒性的统治力量。很自然的,人类祈求的目标,也逐渐转变成为能够被肉眼实际观察到的科技权威。而那些原本应该供奉在神坛之上的金钱与信念,也彻底转化为更具促动能力的研究资金来源。
有很多人都在寻找进化的秘密。
由松果腺体分泌的神秘激素,被地球联邦与泛联合军共同列为本世纪最大的生物学悬疑。从上个世纪最初发现进化点存在的时候,两大集团势力就为此开具出高达五亿的巨额奖金。在联邦元与星币(泛联合军货币)汇率对等的情况下,悬赏数字也在以每三至五年为台阶的速度,递增向上攀升。直到现在,关于进化点的奖金数额,已经足足高达八百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