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奉先和章陵虎二人,这年余来便是不停的在山东地面上绞杀这些武装力量。按照二人的协议,缴获的财货子女两下里平分。收复的地域,按照摄政王旨意,由收复该处的官兵任命官吏,报吏部备案。于是,两下里便排排坐分果果。
像今天收复了财赋重地临清,少不得两个人就要好好讲讲价钱。虽然说受战事影响,运河被切断,南北货运不畅,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临清毕竟是运河上的咽喉要地,这每年能收到的税赋银钱不在少数。
这个临清税监,派谁的人去,少不得两位将军要好好的开诚布公的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一下交流。
“你我各出一营兵马,护送缴获的辎重往济南去,交给王爷。然后各出两营兵,往东昌府去,将谢迁那厮赶出府城,能够收复府城更好,收复不了便将他往登州方向驱赶。等大队人马到了,再野战消灭了他!”
临清城内,仿佛洪水退去之后一般,到处是一片狼籍。烧毁的房屋兀自冒着青烟,街道上草袋子、车辆等用来构筑工事街垒的东西,散落的到处都是。地上随处可见被丢弃的衣物,包头巾等等,由于被人踩踏过,早已污秽不堪。
伴随着这些,则是刀枪草叉等兵器和谢迁部下的尸体。其中有一些没死的,也受了伤,倒在角落里,或是在地面上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叫声。暗红色的血来不及渗入地下,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汪一汪的血泊。
一队一队剃发留辫子的士兵,红着一双眼睛,手中擎着刀枪,在城中四处搜索着残余乱民武装,少不得要搜检一下居民家中柜子箱子,搜查一下妇人女子是不是由逃窜的乱民改扮而成,所以要脱去衣物进行一下检查。
一时间,临清城内鸡飞狗跳,到处是哭嚎之声。哦,不对,是人声鼎沸,一片欢迎王师到来的欢腾。
在这片欢腾的气氛当中,知州大堂上,吴奉先和章陵虎如同两只乌眼鸡一样,彼此死死的盯着对方。无他,为了临清这块肥肉的归属权。
没办法,谁让临清钞关除了收船税还收货税,盐税?不要说这几年每年能够收几百万元的税款,就是天启年间,也是能轻轻松松的收几十万银子的税!就算现在运河不通畅,一年至少也应该有个几十万上百万的税款进来,有这几十上百万的银子在手,老子多养几个旅的兵马不香吗?
就在二人为这个官职到底该归属谁的时候,一个部下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
“大帅!不好了!咱们往济南运的辎重路上被谢迁的人给劫走了!”
话音未落,又有人跑了进来。
“大帅!咱们往东昌府去的那一路人马,路上中了埋伏,派人前来求救兵!”
却原来你觉得自己是渔翁,不晓得自家却成了别人的猎物。这座临清州城,便是谢迁洒下的鱼饵!
目的就是要让吴奉先、章陵虎二人分兵!
眼下的山东,除了济南府驻守的数千八旗兵丁之外,各地府城便是为吴奉先、章陵虎这样的绿营兵马驻扎,然后,官绅们出面办的团练,联庄会等武装盘踞乡村,各处义军则是在州县与乡村之间驻扎。各色武装之间,为了地盘饷源互相攻伐的事屡见不鲜。谢迁所部眼下是山东各路接受了国公府委任的武装当中声势、实力最为强大的一股。不仅仅是在所谓南军系统中是最为强盛,在整个山东地面上的各色武装力量当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能够在清兵后方的山东成为除去鹿玛红、伍兴的存在,谢迁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别的不说,单单他队伍里早早的便收容了数十名龙虎营的散兵游勇流散官兵,这里面有掉队的,有因伤病在老乡家养伤而流散的,还有些是发了笔小财之后携带着枪支马匹开了小差的。这些人,成了他起兵时队伍里的骨干。后来,又加入了不少京营官兵、各处农庄的屯田兵,虽然不像鹿玛红部下血统那么纯正,但也不比伍兴的部队差多少。
这个放弃临清州,引诱吴章二人分兵的方案,就是出自龙虎营旧人之手。
谢迁披着大红斗篷,手中擎着望远镜,望着部下兵马往官道上那绵延数里的车队猛扑过去。这一趟,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推演过多次,目的其实也不在夺回那些辎重物资,而是另有所图。
他亲自率领的这一路截取辎重的人马,一色都是马队,不管是驴是骡子,总之大家都有一个四条腿的,长处就是行走如飞。
而另外一路人马,则是他的精锐,为数数千人之多,一色的南中武器铠甲,为得便是将章陵虎吴奉先的四营兵马在野战之中一口吃掉。他也知道,他的兵马虽然在山东各路武装之中算得上前排,但是比起吴章二人的兵马来,还是稍稍有些逊色。
“吃完了这两路人马,这两个到处认爹的货,该从临清州往东昌府猛扑了。”镜头里,辎重车队的行列中,面对着猛扑过来的义军,赶车的车夫颇有职业素养的双手抱头,紧紧夹着鞭子并拢了腿,在车辕内靠着。这是他们行走江湖遇到劫道的绿林好汉时的规矩,劫道不杀赶车的。
吴章二人刚刚从谢迁手里缴获的辎重转眼间便又回到了原主人手中。顺便赔上了押运人马。
“你们在这里打扫战场,马队营的兄弟们,跟着本将去东昌府,打那些二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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