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几句话中,多尔衮、多铎兄弟立刻嗅出了几层味道:为了执行军纪,黄太吉把自己身边的噶布什贤兵都派到了这塔山,足见在他心目中,这塔山便是如街亭一样重要。而派出这四百噶布什贤兵,无疑也是派出了四百个细作,大摇大摆的驻扎在多尔衮的身边监视他。连自己身边的亲兵都派到了塔山前线,说明广宁一线的兵力吃紧到了如何地步。
“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客气了。不过,既然皇上将贝勒以下人物的生杀赏罚大权交给了本大将军,那么,吴拜,不尊军令者,如何处置?”
多尔衮冷冷的一句话,立刻让吴拜语塞。
“你马上率领从人赶回广宁,面禀皇上,就说奴才多尔衮多谢皇上的赏赐与厚爱,一定坚守塔山,为皇上争取时间。不过,以奴才愚钝之见,眼下广宁却是最好打的时机!”
以多尔衮的看法,此时在广宁城中的明军,大多是辽东军,这些兵马的实力如何,大清官兵最清楚不过。既然以杨国柱、王朴为主力的宣大军已经逃到了松山,索性便置背后之敌于不顾,出全力消灭当面之敌。攻克广宁之后,再掉转过头来消灭锦州、松山等处明军。
“请皇上只管放心对付广宁当面之敌,锦州、松山、塔山等处,便尽数交给奴才多尔衮了!奴才定然不令明马有一兵一卒投入广宁战场!”
乘着夜色,从塔山堡中飞出两支人马,一路是吴拜领着十几个噶布什贤兵往广宁去替多尔衮做信使,禀告多尔衮的态度和向黄太吉提出的建议。另一路则是多铎,亲自捧着刚刚到手的黄太吉佩刀,领着二百名噶布什贤兵和一千名镶白旗的巴牙喇兵往锦州城下去接管那里的兵权,调济尔哈郎到松山监视城中的杨国柱、吴标、王朴、夏承德等部明军。
“皇上此次将如此大的权力交给睿亲王,不知道是英明之举,还是养虎为患饮鸩止渴的手段?”望着往锦州城疾驰而去的千余骑兵,夜色之中密如繁星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吴拜望着这煊赫无比的声势,不由得心中暗自惊诧。
这兄弟二人的手段如此辣手,不知道对于黄太吉来说,是不是前面将明军好不容易打垮,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身边横卧着一头吊睛白额大虫?
战场的另一边,莫钰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今天试探性的进攻以失败告终。虽然说莫钰从一开始便没有那么拼命为被围在广宁的明军解围的心思,甚至还有几分应付差事的打算。但是经过几天的较量之后,莫钰发现,对面的这股建奴确实是个好对手。如果不认真打的话,恐怕自己还真有失败的危险。这口气莫钰可咽不下,自己的近卫旅是响当当的铁打的部队,岂能这么窝囊的就战败了?
被激起好胜心的他这几日不停的挥师猛攻,但是都收效甚微,兵士们只能是一道壕沟、一道矮墙的向前苦苦争夺。
“照这样打下去,得耗费多少将士的鲜血和生命才能突破眼前的防线。等待主公大队人马到来?”
若是等到李守汉大军到了,各镇的统制看素来战斗力位于全军之冠的近卫旅却连一个塔山都不曾拿下,那些夹枪带棒的话,他可不想听!
不行,自己还得研究一下下一步的作战方案,看看除了从建奴背后登陆抄袭他们的背后之外,还有别的战术可言。
莫钰有个习惯,不管到哪里,都会在自己的帐篷里摆放一个沙盘。沙盘根据当时当地的地形地貌敌我态势制成。他的眼睛从代表是塔山附近地形的沙盘上扫过,虹螺山塔山打渔山。一遍遍的被他扫过。看了几次后。他不禁感慨塔山附近的地形是真他娘的坑!塔山在辽西走廊的最窄点,无法迂回包围。而此时的南粤军兵力不过是近卫旅、玄武镇一部和李华梅的舰队水兵。
在辽西的明军总兵力与清军猛一看上去大致相当,但是却被分割在几处,兵力不占优势不说。而且官军各部各怀鬼胎。难以形成有效配合。而且说实话。他们就算都是真心配合,能配合到什么程度还难说。因此,自己一方是关键的关键。只有在塔山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才能实现明军与南中的有效互动,进而改变整个战局。当然,莫钰并不准备一举就突破塔山防线,但是起码,要选好一个有利的突破口,把战场节奏控制到自己一方。
莫钰想着这些事,手一时没有注意,于是轻轻的从代表虹螺山的地方划过,沙盘自然会留下痕迹,结果莫钰看到那道痕迹之后,不禁一惊。他立刻趴在沙盘上,仔细的盯着虹螺山,然后脑子里高速坐着运算。良久之后,他突然哈哈大笑,然后,笑容却突然僵住了,因为他又想起李沛霆当日对他说的那几个字:慢慢走,等等看。
“若想主公成就大事,身登大宝,我等便不能让辽东这些明军获胜!”
距离莫钰的大帐数十步距离,十几个规制与大队人马使用的帐篷样式截然不同的帐篷,围绕着李华梅的大帐形成了一个较为和特殊的区域。
这是李华梅的帅帐和她的那些女亲兵的居所。
对于这群来自于南中各地各族,甚至还有来自于倭国、天竺、天方等地的女子们,南粤军上下早就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那就是玫瑰虽然美丽芬芳,但是却有着可怕的尖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不但不可亵玩,最好是连一些出格的话都不要被她们听到,否则,那接下来的后果,惹了这群母老虎,啧啧,你只能求祖宗保佑了。
不过,来了辽东之后,那些或是肤色雪白,或是高鼻深目,或是温婉可人的女亲兵们,立刻如同吸铁石一样吸住了宁远军的目光。这群兵痞子们如同见了血的苍蝇,嗅到了蜜糖味道的蚂蚁一般,将贪婪淫欲的目光投向了这二百女亲兵。
为了此事,军营之中甚至悄悄的有赌盘开了盘口。
“睡了一个郡主娘娘的女亲兵,一赔五十。拿到了女亲兵的信物,一赔十,拿到了女亲兵送的肚兜啥的,一赔二十!要是上述的这些个事情是女亲兵头目的话,一律加两成的赔率!”
能够一亲芳泽,体会一下异域风情,解决一下长期在外征战时没有地方发泄的痛苦,还能有大把的银元进账,这样的条件立刻让平日里自诩对女人颇为有几下散手的家伙们心动。
但是,几番接触下来,众人觉得,银子和女人虽然好,但是相比较自己的小命似乎更好些!
这群母老虎,油盐不进不说,一句话不合立即翻脸动手!
饶是胆敢到这些李华梅亲兵近前的大多是宁远军各部将领的亲兵家丁之类的人物,平日里也是号称武艺精熟。但是同这些女亲兵对阵,却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三五个人结阵而战,打得十几个大老爷们抱头鼠窜,望风而逃。
被一群看上去娇滴滴软怯怯的女子打得鼻青脸肿皮开肉绽不说,自己躺在营帐之中还要被人耻笑,之后还要被暴怒的将官赏给一顿军棍炖肉,因为这些将领属于又憋屈又窝火。
李华梅向来都是极为护短的,而且自己的亲兵无端的被这些兵痞兵油子调戏,这可如何能够容忍?自然少不得要在会议时给手下人讨一个公道出来。而被打得家丁将领们,被李华梅没头没脑的训斥一番,又得面对同僚们的奚落,这口气自然要着落在手下惹事生非的亲兵身上。
如此几次下来,宁远军中也消停了不少,没有人为了银子和虚无缥缈的面子再去和自己的小命过意不去。
此时的营帐之中,李华梅正在和几个水师将领议事。
“施郎,你带着我的书信去登莱,然后去济南见父帅,就说我需要兵搂援。不要别的,将咱们在山东的几十个庄子里的壮丁给我动员三成,然后海运到此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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