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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声破空之声响亮,就看见一支羽箭脱弦而出。去势倒是极快,直直扑向一支在雪地里面活动的狐狸。一个少女声音随着羽箭离弦才娇呼一声想赞美,就看见这支羽箭离那只皮毛漂亮的狐狸老远,朵的一声插在枯木之上。那狐狸被这一箭惊动,刷的就从雪地上窜出去老远,不见了踪迹。
箭的自然就是萧言,他还保持着撒手放弦的姿势。脸上一点惭愧的表情都没有。在他身边簇拥着不少亲卫,大家都扭头装没看见,就算是想拍马屁,这一箭也差得实在太远了,这个良心昧不下去。
这百数十骑人马,正在燕京郊外林中。人人都是貂裘锦衣,骑着好马。除了萧言的亲卫,还有燕地豪强子弟数十人宿卫。萧言手里本来就有一支神武常胜军,当初给的编制足足有一万五千人,设十三将分领。当初给这么大编制,也是为了招揽燕地人心。实际军马万人都不足,这支神武常胜军骑兵主力和少量步军给萧言带走,其他的人马就在历次变故中损失殆尽,现在这些燕地豪强的人马子弟,补进神武常胜军中,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只要不超过当曰定的军中编制一一再说了,在此时大家都暂时撒手不管舞言的情况下,他就算超了编制,还有谁来说他?
后方转运上来的军资,自然有萧言他们一份,燕京城的缴获,燕地各处豪强转运来的积储,也大半也掌握在萧言手中,很容易就将这些补进来的军马武装起来,现在至少看起来,一个个全都是士饱马腾的模样。
韩世忠和方腾,都在用不同方式表现出他们的跋扈。作为他们领头老大的萧言,自然也不能太寒酸了。在燕京城中呆得气闷,特别是同衙署里面还有一个郭蓉,在同一个院落里面,虽然郭蓉那里总是悄无声息,但是心里面总觉得有点不对。加上这个时代的娱乐实在少,小哑巴太小,嘿咻嘿咻有点下不去手。萧言干脆就带着自己麾下大批亲卫,鲜衣怒马,在燕京左近射猎聊以自遣。
更有可能,自从穿越以来1日日马上而行,出入兵间,在锋镝之间求活,自己也早已不适应在衙署当中当一个宅男了罢…………
随行亲卫在自己一箭射出之后人人转头,小哑巴拥着一领貉裘,小脸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一双妙目看过来也有点尴尬。一时间竟然是寂然无声。萧言倒没什么好惭愧的,穿越几个月,自己骑马很来得了,厮杀在张显的点拨和自己的锻炼之下也能比划化八下。
要是再骑**通,就太逆天了。现代人骨骼发育良好,开得强弓,这准头天差地远就浮云了罢…………
他丢下弓,笑骂道:“装什么样?想笑就笑,大家走出来散心的,哪有那么多拘束?没打下燕京的时候,在我面前怎么样都成,拿下燕京了,倒将老子供起来了?我还不是那个萧言!”
轰的一声,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纷纷拍掌:“萧宣赞好神射!以后在阵上,瞄着敌人军卒,却射落了大将。如此防不胜防,谁能当萧宣赞一箭?”
不得不说,萧言还是有他个人魅力的。他性格天生的有点洒脱随性,关键时候又是最咬得住牙的一个。在他手底下,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察言观色。虽然带着大家干的都是送死的活儿,可是他也都在前头。人又大方不吝啬,颇得军心。白梃兵胜捷军虽然是旧主子不讨,默认萧言收编他们,可是不少人还是冲着萧言这点领导魅力,觉得在他手底下干痛快,这才是没走的――特别是白梃兵,家在陕西,要留下来,当真是要下一些决心。
自己手下亲卫在那里吐槽,萧言却是哈哈大笑。穿越以来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现在在百余忠心亲卫的簇拥下,早就烟消云散了。如此广大的雪原,这么一个幽燕形胜之地,现在就自己风头最劲,一时间真有天下事情没有不可为的那种感觉。
他拍拍肚子:“饿了,吃饭!鹏举,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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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跟着萧言前来的,还有岳飞。这些时日,萧言身边最得用的两员重将,韩世忠是风光得一时无两,每天喝得是个昏天黑地。岳飞却沉寂许多,将白梃兵胜捷军和燕地投效豪强子弟人马整合在神武常胜军一军之中,多半都是他在默默行事。军中最繁杂的事情他都承担下来。
别人无不兴高采烈,这员横空出世,为大宋武臣纷纷看好的年轻小将,整日皱着眉头,总在担心着什么一样。萧言知道,岳飞自知学识不足,一直在拼命看书。燕京城中辽人高门大户收藏的书籍不少,他拣选了几十本讲前代史事兴亡的,还有兵书地志,拿到军中天事了之后,就在文书的帮助下面细展《《》》下去,却越是沉默。
萧言其实知道岳飞在担心什么,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行事是一着险棋?可是他和方腾已经反复推敲过了,要不在大宋和光同尘,要保留一点力量为将来做准备,也只有这样走下去!
岳飞是头号得用的心腹之一,也该对他分说一二了。今日出来射猎,萧言硬生生的将岳飞拉上,多半就是为了和他说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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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名亲卫,还带着十几辆大车。随着常言一声令下,人人动手。车上驮着的帐幕拿下来搭建起来,这帐幕是原来萧干用的军帐之一,装饰华丽,宽大又暖和。帐幕门口用来挡风的都是上好的皮裘。酒水食材也一样样的搬下来,火者生起了火头,将预备好的兽肉片成一条条的在那里烧烤,果子也找雪水清洗干净,干菜炖成了汤,一阵阵的冒着香气。连小哑巴都有三四名能骑马的侍女伺候,捧凤凰一样将她拥进了后帐,将前面留给了萧言和岳飞两人。
舞言在生活上从来不是自苦之人,才穿越来是没办法。现在有备件当然要讲究起享受来了。将来回汴梁少不了用钱,在方腾这个得力狗腿子张罗之下,收缴的燕地辽人高门大户财货,燕云各地豪强前朝投顺官吏的孝敬,倒有一大半现在成了萧言萧宣赞的私财。衙署之中,专门有几个库房是用来积储这些财货,萧言进去瞧了几次,都花了眼睛,还认真的盘算过带看这么一大笔钱到南方去享受算了,吃那个苦冒那个风险准备以后的争斗干嘛啊…………
前帐当中,就萧言和岳飞静静而作。岳飞坐在一张胡凳之上,腰背笔直,却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别人都在衣甲外面罩上锦衣貉裘,可他还是一件有点破旧的战袄,只是浆洗得干干净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言,却一句话也不说。
萧言背着岳飞面前来回踱了两步,突然一笑道:“鹏举,你又何必自苦?泼韩五不必说,除了朝廷特赏,我又给了他五万贯,你们跟我更久,五个兄弟,谁帮是十万贯起码,怎么还这般打扮?”
岳飞沉声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俺知道自家出身,怕这点富贵消磨了锐气。
所以才这般的,宣赞不必记挂俺,有吃有穿,俺没觉得什么辛苦。如此富贵,只怕养娇的手下,俺本来也想和宣赞进言一二的…………”
萧言论笑一声:“就是要让出了死力的将士富贵!他们都不能富贵,难道让汴梁安坐的那些大人们更富贵才对?富贵养不骄军马士卒,拿他们当猪狗,拿他们的命不当是命才会让军心离散!“
在这个时代,萧言绝对没想过养育出一支清教徒似的军队。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唯一可行的,就是让麾下和自己成为利益共同体。这才是最为靠得住的办法。至于富贵的军马不能打仗,那是笑话。大宋兵弱,弱在文贵武贱,倒不是其他。自己那个时代,美**队待遇够好的了吧?可是打仗最多的,打胜仗最多的,还不是那个美国。任何时代,给军队足够的利益,激起的只是这支军队的征服欲和斗志。任何一个大帝国的开拓之路,莫不如此。自奉刻苦的军队是最有战斗力的军队,这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
至于如何在给军队足够利益和将军队牢牢掌控在一定范围之内,这种平衡手段的把握,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萧言一句话让岳飞微微有点动容,他叹息一声:“在萧宣赞麾下数力,人人乐死,果不其然…………可是萧宣赞,属下实在担心…………”
萧言目光如电,刚才射猎时候的随和早就不见了,紧紧的盯着岳飞:“担心什么?担心我手里掌握着这么一支强军,还带着他们在这燕地大摇大摆,还毫不知道收敛的壮大自己实力,拼命敛权,这不是自存之道么?”
岳飞一下抬头,迎着萧言的目光:“宣赞,你全都知道?”
萧言嘿了一声,笑骂道:“鹏举啊鹏举,你才看了几天的前朝史书,就以为能深通这些史上权谋手段,可以当老子的谋臣断士了?有我在,你只要踏实打仗就成,我绝不会让你再落一个没下场!”
岳飞这些日子,的确是看了不少史书,自觉得多懂了不少事情。深深为现在萧言不知道收敛的举动而担忧,他本来就是严谨人,现在就越发的沉默。总想找个机会想萧言进言,没想到却被萧言嘲笑了回来,这位认真学习的少年将军顿时觉得受到了打击,一怔之下站了起来:“萧宣赞,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过…………”
萧言哼了一声。岳飞在历史上,本来就不是什么深通权谋,思虑周密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犯了请宋高宗立太子事这种大忌了。他偏偏又是一片公心,不是割据自雄的军阀。十二道金牌一召便回。此时更为年轻的他当然这方面更要弱上许多,和自己这个来自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的穿越人士对大势人心的体会把握差上许多。就是比方腾那家伙也是远远不如。
岳飞还是踏实的当他的岳无故比较好…………
他走过去,拍了拍岳飞的肩膀:“鹏举,女真兵如何?“
岳飞沉默一下,不知道萧言怎么就突然换了话题。他低头想想,坦然道:“强……俺们这支骑军,白梃兵和胜捷军是西军普华中的菩华,更有熟悉燕地的神武常胜军为辅佐。以数倍力量,对付千余南下女真先头骑军,就已经是极为吃力,要不是宣赞行险一搏,不能竟最后全办………………女真举族,如此战士何止数万,将来如何,飞一直深思之。”
萧言定定的看着他:“将来…………也许就是几年以内,女真攻我大宋。一路从太原南下,取高屋建兢之势。一路涌过燕地平原,渡黄河而南,在河北诸路纵横驰奔。几万女真骑军,加上他们收编的过十万辽人军马,呼啸而南…………就凭我们现在的力量,加上西军,能不能挡住他们?”
岳飞眼神一亮,接着就黯淡下来,吃力的摇头:“不够,不够…………要是如大人神武常胜军有五万之众,和女真一决,飞有何惧!”
舞言论笑一声:“给你五万强军,再给你派一个童贯这样的上司,如伐燕战事一般指挥着你,再给你几万如刘延庆一般的友军,你和女真决战,谁胜谁败?”
岳飞眉毛一挑:“为何俺处处掣肘,而女真就无这般顾虑?宣赞,你好不公平!“
萧言大声冷笑:“因为你在大宋!这就是我们大宋现今的局面!你跟着老子在燕地纵横驰奔,除了天老大,就是我们老二,由着性子打了这一仗。最后成了军中岳无敌,守了古北口,拿下了燕京。你可知道,我又多少夜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担了多大的风险?后路给人抄了,就一个亲厚的小哑巴,差点也死了,自己项上人头,随时都会落在所谓自家人的手中…………这一仗,你还还觉得打得是那么痛快么?“
勇悍如女真大军中来去自如的岳飞,这个时候都被萧言气势所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萧言得理不饶人,冲着岳飞大声说下去:“好啊,现在会替老子做主了,觉得老子跋扈了…………当初强迫老子北上去保古北口,挡住女真南下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我们已经是立下了这场耀眼夺目的大功,想和光同尘是躲不过去的!而且要想脱身,只能丢开这支强兵,让这支军马在那些童贯之辈手中毫无悬念的拦下去,就如今日西军诸军!说不定就是一支新的环庆军!到时候女真大举南下,拿什么来抵挡他们?只有让我们实力变得更强,这将来天倾,就靠我们来挽回来!”
不仅在帐中的岳飞,就连在帐幕外值守,不让等闲人靠近的张显,也听见了萧言的怒吼。他在帐幕外面摇摇头:“岳飞哥哥啊岳飞哥哥,你就是总爱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挑在肩膀上…………跟着宣赞卖力
他指向哪里,俺们就杀向哪里不好么?想那么多做什么?要不是宣赞,俺们岂能有今天?”
帐幕之中,岳飞额头上汗珠一滴滴的冒了出来,也不去擦拭,给萧言说得一句话都回不了。
萧言所说,自然是正论。
可是他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就真能保全这支军马么?就真能在汴梁朝堂当中立身住么?还是萧言已经有什么盘算,却是自己所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