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捶胸顿足,后面却有人偷偷摸摸的找来,低低的招呼了萧言一声。萧言回头正是高忠武。
这位高衙内自从和萧言定约,就成了这赌?球联盟的重要人物。在家族中,在禁军将门团体当中大有声光。也越发的认识到是结实了萧言才有他今日的地位。对萧言自然就贴得比旁人紧,一些萧言秘密所托的事情也很上心。他在汴梁是地头蛇,三教九流无一不认识,有些事情上面,比方腾好用多了。
和萧言招呼过后,他也不和萧言客气,在萧言身边坐下,毕竟是世家子弟,开口先寒喧两句:“这几日的帐目,显谟可要亲自看看?收益大出预期。开博投注四日,已经收进彩金博资十二万余贯,赔付出去的不过三万贯略多。各项支用打点,也就是一万贯上下。对本利都打不住!三十万贯股本,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偿付干净,下面都是净利这还是开始,将来更不知道如何!”
虽然是寒暄,高忠武也说得是眉飞色舞。
实在的,他在里头能分的钱有限。自己在家族当中也不算是头挑的人物。比如说这四天差不多七万贯的盈利,萧言能拿一万四,他到手的最多两千。可是只要自己牢牢占定重要主事者的位置,还怕将来不水涨船高?就算是现在四天就拿到两干贯的收益,已经是远超平日了。一说起来忍不住就咧嘴想笑,止也止不住。
萧言瞧瞧他,淡淡一笑:“若不是高武翼大才,诸位世兄帮衬,岂能到这一步?好日子还在长远,我们尽力将这经营把持好了,少不得是百年富贵。”
高忠武狠狠点头:“岂不正是如此?这四日,俺们备家分文不拿,只管贴还股本。和禁中有关系的那几家,股本已经奉还了。每日该得的收益,也毫不迟疑的送进去。也是两万多贯的大数字。单单就按这个数字算,一年已经接近两百万贯了。不用说这个生意只会越做越知这般厚利,谁肯放手?谁要动俺们的手,怎么也咬掉他们一块肉下和萧显谟那里,禁中只要得便,都会在官家面前说话不过也好叫显谟知道了,禁中那些人物,都是滑不留手的,朝廷也防范得严,到时候锦上添花是有的,现在隐相为难显谟,雪中送炭却是不易。”
萧言一笑:“我从来想着的都是靠自己。”
高忠武忙不迭的点头,赞叹了萧言两句,又鬼鬼祟祟的凑近:“上头甲寅雅间,已经奉请了马前街那位的身边人,得用的贴身丫鬟。可不要轻瞧不过是个下人,多少人想贴上去让其传句话都难!下面人办事得力,经过了马前街那位的妈妈老脸,才将这也多少贪新鲜爱玩的丫鬟请动。已经好点心好果子的在招待了马前街那位对身边人约束严。不是轻易能得手的,说动她居间拉纤更是不易,就看显谟安排得如何了”
他朝场中看一眼,也略微有点焦躁:“怎的黑队如此不识大局,还厮并得如此激烈?张郎君这般如何显得出来?张郎君一等一的风流人物也,不知道相州那个小地方怎么生养出来的可是别家眼界也高,不显出些手段来,如何打动别人?”
萧言脸上神色不动,语气更是淡定装?b到了极处:“不是如此激烈,如何显露得出张郎手段?放心,一切都在计中。”
高忠武在那头疑惑不定,萧言肚子里面也在大骂。不要弄巧成拙了!还不如打假球呢,让张显进个十七八个的。运动场上明星泡妞有着天然优势,有时候这雄性激素一熏妞就晕了。加上自己传授了各种新鲜泡妞手段,七八成把握应该是有的。
可是今日张显要有足够有说服力的表现才成!
正在焦躁万分,再寻思是不是和黑队带队军将商量,下半场打假球算了的时候。场中情势突变,黑队白队在中圈纠缠,不知道谁伸出一脚。将球踢向了黑队半场。一个人影电射而出,正是张显!
两个黑队球员从两边向张显夹过来,张显如一头猎豹也似,身子又稍稍向前倾斜一点,本来已经极快的速度,又在瞬间提高了不少!
两名黑队球员只捞着他的影子,狠狠撞在一起,蓬的一声闷响直传到看台上,让听到的人心中都忍不住一紧。两入朝两边飞开,也不知道这一下到底撞得有多沉重。
而张显不管不顾,伸脚一够,已经稳稳的将皮球控制下来,继续朝前推进。
后面大队球员给他甩在中圈,全场当中,就看见一个白色猎豹一般的身影!
不少人已经站起,屏息凝神握拳看着眼前这一切。连萧言忍不住都跳起来了。可在张显面前,还有两个拖在后面的卫将拦截!
黑队操持足球这新鲜玩意儿好歹有些时日了,虽然打到前面还是混战一团。但是好歹知道随时后面留两个卫将保护。原因无他,混战当中这些新鲜到不能再新鲜的球员们脚太过奇诡,不知道哪一脚就奔自己半场来了,一个保护不及,就是一次成奔袭。
两个留在后面的卫将都是膀大腰圆,动作敏捷的好手。拦截起来也凶狠异常。情急起来手脚齐上都是来得的。放在美式橄揽球场上估计每场成擒抱数字都不在少数。
两名卫将从左右两边向中间的张显杀来,居然还分出了前后层次,一个上抢一个保护。
上抢那人口中念念叨叨:“扫厕所,貉帽都。扫厕所,貉帽都”顿时就是一个毫不犹豫的凶狠铲抢。
此时就见张显在高速奔跑当中,突然左脚踩球,身子临空腾跃而起,空中轻盈转身一百八十度,接着右脚将球顺势朝前一拨,已经轻巧巧的闪过了那黑队球员,继续向前推进!
这一系列动作充满了独有的美感。在一瞬间震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张显刚才那个回旋,仿佛球场上的精灵,让人知道,原来足球这种博戏,还是可以这样美得让人无呼吸!
这种魅力,独属于足球,不管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只要人类之所以还是人类,都概莫能外!
后面一个黑队球员身在场中,眼睛一花就看见自己前面队友已经倒在地上成了背景。当下也想不了那么多,沉下身子,只想缠住张显一刻。后面拼命追来的自家队友就能赶来,到时候混战一场,天知道这个皮球最后会被踢到哪里。
场外观战人群此刻已经忘记了呼吸了,只是死死盯着张显身影。他已经表现得华丽到了极致,现在每个人都希望看见他射球入门!只要过了最后一关!
张显动作毫不停顿,眼看要和最后一名拦裁球员撞上,突然用左脚外侧将球向左一拨。
这种拨球突破最简单的技巧,不少球员已经玩得出来了。黑队球员下意识的就朝左横身拦裁,却看到张显飞也似的又用左脚内侧将球勾了回来,原来向左晃的身子已经向右闪过去,硬生生的从那黑队球员右边掠了过去!
那黑队球员在貉帽都的诱惑和扫厕所的恐惧中,在完全失却重心的情况下,还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张显,一把只扯住了他身上的无袖褙子。观众们发出了一声下意识的怒吼,生怕这让人不能喘息的表演,被这等犯规手段打断!
哗啦一声布帛破裂轻响,就看见白色无袖短褙子已经被撕裂。张显已经趺跌撞撞的直窜出去,追着滚远的足球。身上那一身萧言花了大价钱请来高手匠人刺绣出来的刺青,顿时展现在全场那么多人眼前。精壮的身躯上盘着九各栩栩如生的缺角龙,此刻随着张显的肌肉贲突而张牙舞爪。有些娇丽女娘,这个时候都下意识的棒住了心口!
门将这个时候已经弃门而出,此时门将自然也做不出什么标准扑球动作。就是仗着面目狰狞气势逼人而言,几乎是轮着王八拳就冲着张显来了。张显已经从跌跌撞撞当中勉强恢复了一点平衡,提前伸出一脚,皮球从那轮着王八拳的门将身边掠过,一头栽进了球门当中,撞在那汴河渔家常用的渔网上面,不住滚动。
这时候采声,才从四下惊天动地的响起!
这欢呼之声,超过这个球场启用以来任何时候。每个人都叫着跳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将看台跳塌下来。幸好高忠武和石行方几个人还知道先将事情做起来要紧,没顾着克扣好处。看台用料结实,根基也打得足够牢固,这才支撑下来。
所有人都在狂呼乱叫,混忘记了所有一切。足球之戏,本来就以其雄壮,以其激烈,以其拼抢,以其厮杀而风靡汴梁。但汴梁同时也是一个爱美的城市,百年富丽风流,养出了汴粱上下极高的鉴赏能力,张显这一记进球,其中所特有的艺术魅力,将汴粱中人那最后一点矜持也彻底剥掉。只想为这一粒进球而疯狂到世界末日!
这就是足球,在后世风靡了超过大宋现在人口十几倍的人。就算搬到千年之前来,还学得有点四不像,但萧言也毫不怀疑,他能成!
此刻萧言也在举臂高呼,不得不说任何时代都有运动天才啊。张显马术就远超同侪。说明这小子反应极快,平衡能力极好。虽然战阵上不是最强的那个,可放在足球上就再适合不过。还是个比赛型的人才。自己教他的伪?马赛回旋。伪?牛尾巴。齐达内和小罗跟着穿越来看见会哭死。张显却这么完美的表现了出来!
这小子,以后怎么能带他上阵拼命?只怕汴粱城金城百姓要先和自己拼命了!
此番表现,雄壮有之,艺术性有之,精彩悬念有之,就是那帮黑队球员背景也当得很称职。已经超出自己最完美的预想!
得意欢呼当中,萧言还不忘记回头看了一下高处甲寅雅间,那边本来半遮半掩很是低调的窗户已经完仝推个双螺垂铀(学习小楼大明春的娇俏小姑娘已经探出身子来,脸涨得通红,在那里拼命的拍巴掌。
追星情节最浓厚的果然是女人啊
高忠武也一直盯着那头,这上面他是担了好大干系。萧言隐隐约约向他透露出来想走马前街那里门路想请他稍稍帮忙,他也迟疑了半晌。最后才一拍大腿干了。
他在家族当中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阶官也不过才是一个武翼大夫。因为足球博戏之事,一下地位扶摇之上,将往日几个风光的同宗兄弟都压得有点抬不起头。掌握恁大财源,就是掌握相应的权势。一旦拥有,如何舍得丢手?现在是他出面代表禁军将门这个利益团体和萧言合作。将来要是萧言倒霉,这个利益团体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财源。但是会遮掩计,也定然会换人来主持这桩有绝大益处的买卖。一开始推出他和石行方几个不算什么大人物的人来撑持场面,也算是为了将来换人方便。
萧言在,他的地位就相对而言甚稳。萧言大用的话,再给他相当支持。只怕将来都没人会打换人的主意!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交好四下,稳稳的朝上爬。将来官位上横班可以指望,家族中也必然举足轻重,总比成日浪荡做纨绔,将来分不到多少家业的好!
牙齿一咬,便帮萧言奔走。这利益结合的关系果然就是最为稳固的。李师师从来都谨言慎行,绝不利用她和官家的特殊关系做什么干涉朝局,引荐幸进的事情。对身边人也控制得极严。就算现在仍然见客,多是一些以前就熟识的文学之士,大家清谈而已。也算是聊以解闷。高忠武花了好大夫,才通过马前街李师师的那位妈妈,将她身边最得用的丫鬟哄出来来看这场球赛。他的事情已了,下面就看萧言的作为了。
高忠武本来觉得这个事情有点悬,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没有成的可能无论如何,他乐见其成就是。
场中这个时候已经有事先安排好的大嗓门夫役列队场外,将张显架起。一边在旗杆左侧升起一面白旗,一面大喊:“先得一筹的是萧显谟家队白队甲将张郎君!”张显打个赤膊,被夫役们架起,腼腆微笑。一副好郎君模样。周遭所有入都是如痴如狂。汴粱爱的就是这般郎君!
随着夫役大喊,人人应和:“好个张郎君!”
雅间之内那些小娘女伎,香巾荷包,雨点也似的朝下扔。不过少有能掷入场中的,倒是白白便宜了不少观众。几乎每个女娘都在棒心,喃喃念着张郎君这三个字。
这场波动,过了好久才算平息。看台上观众们意犹未尽的次第坐下。这个时候才觉得激动太过,现在都浑身发软。
第八平刚才也站了起来,张显入球引爆全场,他也忍不住拍掌赞叹。足球之戏,果然有其特殊魅力!
但是此刻,他却在想着其他心思。
萧言突然这般高调现身,还用其家队做出了这番注定要轰动汴梁的表演,到底是什么盘算?难道以为这般风声就传到官家那里,而官家也当真轻佻若此,为一个张郎君就会见萧言么?官家再浮浪,也不至于如此行事的。更不用说还有梁隐相在旁边死死盯住!
然则吴枢府那里,必须要做出决断了。萧言立足越来越稳。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彻底将他收拾掉的问题,而是吴枢府必须用行动在梁隐相面前表明态度。绝不能半途退缩,犹豫不决!
心中念头电转,第八平突然才发现左近站着的就他和前面七八排一个身影。定睛却正是一身青衫的宇文虚中,宇文虚中仿佛恰好也一回头,和第八平目光撞上。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相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