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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片沮丧气氛当中,萧言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轻描淡写的就是一句话:“不过第一年六百万贯,老给了。今后每年再贴补多少,也只管问老要。”
这一句话说得虽轻,却震得在场中人全都目瞪口呆。一年六百万贯是个什么概念。因为江南财赋之地乱事摧残,再加上一场伐燕战事对河北诸路的破坏。现在大宋一年实际财政收入已经降到了不足八千万贯。应付的却是整个大帝国。现在萧言一开口,就拿出的是六百万贯![.]
还是那句老话,哪怕是宋朝,国家财政手段,社会财富动员能力也是远远不足的。后世萧言穿越前的那个时代,一年财政收入可以占到一年全国名义dp的百分之十几。宋朝这个时侯,要是有dp统计,财政收入能有百分之二三已经是傲视中国历史上的诸王朝了。到了明清是可怜,只怕连百分之一的比例都占不到。
大宋社会淤积的财富非常之多,而且因为汴梁这座繁华盖尽天下的都城所在,对天下财富还有一个吸纳效应。这淤积财富的相当一部分,都给吸纳到汴梁这里。上万巨室高门群集于此,再怎么浪费折腾,也就是汴梁这么大一块地方。所以有一颗南海走盘珠海商收到手不过几十贯,在汴梁都卖出几万贯这种荒唐事情发生。萧言运用以稳定大规模回报为诱饵,近乎庞氏骗局的现代金融手段卷起风潮,一时间吸纳的资金,其惊人之处,只有他和几个亲信的人知道。不考虑到将来还钱的因素,现在他的确可称是富可敌国。
第一批出售债券极是顺利。认购数字可以实收的有两千多万贯。先期已经收入六百多万贯,给赵佶了四百万贯。剩下一千六七百万贯,今年收进来大半是毫无问题。一部分留作明年付息,剩下的动用千万之数根本没什么问题。再说他马上就要进行整理禁军经费财计事,一旦成功,又可以挖出相当大一笔收入。今后几年只要他不倒台。在资财上都是绰绰有余,可以大把拿钱砸人。只要能保持自己对神武常胜军的影响力和掌控力,加以诸般手段,萧言自己觉得想倒台也难!只要这几年撑过去,自己掌握了足够的实力。任何事情,都再也难动摇他掌控这所有一切了!
这些不管是不是骗进来的钱,就是准备用来花的。花在神武常胜军身上,是为要紧的用处。在这上面,萧言眉头也不会皱一下。难道就存在库房自己没事数着玩儿?平白还背着这么重的利息?
看诸将从韩世忠岳飞以降,没有一个人幸免,全都做张大嘴之态呆呆的看着自己。对于这个时代武将的口腔健康在这一瞬间就有了为直观的了解。而且萧言还意外的发现牛皋居然还长了一对虎牙,刮干净胡露出虎牙甚至可以去卖卖萌…………
萧言轻笑一声,拍拍巴掌,惊动这些下巴差点就掉下来的军将们。萧言以一种为淡然,也为**的语气对张显道:“张显,这是你的首尾。与良臣和鹏举联络好。这几日,每日密密遣出十车,趁夜搬运。务必谁也不要惊动,先从南门别院库房拨付一百五十万贯。作为开拔和抵挡河东之后开办之资。其余部分,与良臣和鹏举也切实联络好,选定路线,陆续拨付河东。一年六百万贯,只多不少!”
张显立刻爽的答应一声,表示应下了这个差使。
萧言布置得这么详细,一副恨不得韩世忠和岳飞今夜就去搬运资财的模样。张显又答应得这么确实。这群军将有三分相信。一个个看着萧言的目光,在原来的崇敬之上又翻了十倍。萧显谟到底是何等人也,居然有这等生财本事?难道汴梁传言萧宣赞南归时侯,是骑黑虎而来,这等无稽之谈,竟然是真的?
韩世忠挠着自己的脑袋,半晌迸出一句:“…………直娘贼,俺也有几千贯积蓄。都是燕地卖命拼回来的。参与球市前段经营,那些禁军将门也送了一点。俺宝贝得跟什么也似,藏着谁也别想打主意。现在看来,早该交给显谟营运。那俺老韩也该是富家翁了!”
萧言瞧瞧韩世忠,笑骂两句:“失口了罢,你这个身家,在袍泽当中,已经算是富家翁了。还不知足!”
神武常胜军是立之军,军将都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是西军将门体系容不下的,就是常胜军那些乱世里面挣扎求活的。同样都是年富力强,精力旺盛。也同样都没什么深厚根基,初初提拔到中层武官这个地步,当然未曾积下什么家当。韩世忠连犒赏带萧言送的,汴梁几个月捞到的一点微薄好处,的确在神武常胜军中已经可算是巨富了。这下说失了口,几个相熟的人顿时就要他请客。
萧言这么巨大的数字轻松就答应下来,原来厅堂当中紧张沮丧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化解得干干净净。也有笑闹声音传出。岳飞在旁边也不管了,这个年轻将领这个时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是觉得幸福得都晕了过去。有这么多钱,神武常胜军就可以维持下去了,还可以发展壮大,为大宋保有这么一支精强之军,将来能派上多大用场?
萧言任他们笑闹几句,突然淡淡开口。他吐出第一个字,这些军将们就立刻肃然,谁也不敢乱说乱动,竖起耳朵,唯恐漏听了一个字。
“泼韩五,你的钱你好好留着。为大宋缘边戍守,朝廷薄待你们。我萧言却不薄待你们!朝廷军饷少了慢了,都是我来贴补。有家人要养的,手里窘迫了,尽管于我说。我都一一照应…………这每年数百万贯,是老辛辛苦苦筹来,是养这支为国有用的军马。是为了今后你们能毫无牵挂上阵厮杀的!…………岳飞何在?”
岳飞立刻挺直,大声道:“末将在!”
萧言语调冰冷,一字一顿:“…………你给老盯紧了,谁敢在这笔瞻军之资,为国守边之资当中下手。有一个,就杀一个。没得什么情面好讲。你手中剑,给老磨得一点!”
岳飞咬牙,也是满脸杀气。这神武常胜军一路走来不易,现在萧言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自己掏钱,为**存这支有用之军。谁敢在里面伸手,他下手是绝不会容情的。
“末将领命,请显谟放心!谁敢上下其手。就问问末将手中剑利否!”
在场诸将肃然,岳飞在执行军纪上的铁面无情,所有人都是领教过了。而且他无敌之名闻名全军,犯在他手里,就算不绑起来砍头。岳飞让他们上来单挑以定死活,大家也没什么活路可言。
萧言看着诸将噤若寒蝉的模样,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别以为就苦了你们的了,好生听我号令行事。踏踏实实打仗,勤勤恳恳守边。老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回汴梁就是如许身家。少不了好处给你们!与其起什么歪心思,还不如将来老能给你们的多,这个道理你们还想不明白?”
神武常胜军毕竟是一支军,这些年岁不大的军将们都还是热血未冷的年纪。又实在被朝廷举动弄得寒了心。萧言突然现身,在本来就积威深重的基础上又骤然给了他们一条光明出路。再这般又搓又揉的下来。人人都恨不得眼下就有什么机会,马上为萧言牺牲了这条性命也罢。当下也再顾不得什么忌讳了――出身燕地的,就是这点忌讳,本身就浅薄得无从谈起――――朝廷什么,早就抛到九霄云外。齐齐行礼下去:“萧显谟深恩,末将等铭记于心!末将等虽身在河东,但仍谨奉萧显谟号令!”
此时此刻,就是岳飞,也再不能说得什么。
这加恩到了此刻,已然是足够。该敲打这些家伙一番,再布置配合他萧言在汴梁行事的任务了。
萧言负手,也不理诸将效忠表示,来来去去走了几步,脸色也越来越沉。后在诸将已经开始提心吊胆的时侯,站定脚步,冷冷道:“老辛苦经营,拿出这么大一笔资财来。是要你们在河东好好打仗的,是要你们为国守住这缘边藩篱的。是要你们不负神武常胜军平燕声名的,这一点,你们可要牢牢记住!别以为老拿这么大一笔钱出来,就是放你们到河东过太平日。在那里,你们要时刻磨亮自己的刀锋,时刻淬炼全军的战力,时刻都如老手中一柄出鞘锋利长剑,等到哪天老再要率领你们厮杀疆场,你们都要成为老麾下为锋利的爪牙!
…………可是这几个月在汴梁,你们是蹲得舒服了。军中纵酒的有。出营逾时不归狎妓的有,在球市当值时侯上下其手的有,让你按时操练兵马疲疲沓沓的也有…………种种桩桩,难以计数!凡事犯到以上这些的,都给老上前一步出来!”
萧言一言既出,诸军将面面相觑。但是看着萧言那冷着一张脸的模样,谁也不敢多吭声什么。一众军将里面,倒有一大半向前迈了一步,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
萧言一摆手:“回神武常胜军中,岳飞监刑,人人三十军棍,臭揍不饶!这是给你们长点记性,神武常胜军和老一样,四面皆敌。你们立身之本,就是领的是精兵,打的是恶战!这一点要忘记了,就可不必在老麾下呆下去了,爱去哪里去哪里,老礼送!”
到了此刻,在萧言一连窜组合拳的搓揉下,神武常胜军军将既是对萧言感佩到骨里,又敬畏得出了一身透汗。谁也不敢多吭一声,老老实实的领了责罚。屏气凝神,就等着萧言继续下令。
萧言看诸将敬畏的退回队列当中,满意的一笑,负手又走了几步。这缓缓开口:“一年六百万贯拿出来,自然是要你们在河东路好好打仗,踏实守边的。不是让你们在河东路缘边之地闲着长膘…………女真鞑将是我大宋未来大敌。你们都是曾经和女真鞑见过仗的,知道他们的凶悍!宁化军只屯雄州,遥领燕地。整个就是一副虚怯之态,燕地整个门户大开。女真鞑岂不是要来便来?我神武常胜军既然自号大宋强,就不能让鞑这么小视我大宋!让他们知道大宋有强军守边,也许就可稍稍拖出他们南下脚步一些,给我赢得点时间,多掌握一些实力,将来可以和女真鞑倾国之军决胜疆场!”
说到此处,萧然突然转头冷然看着韩世忠岳飞以降神武常胜军诸将,淡淡发问:“到河东路,敢于女真鞑战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