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开始,处处开始,整个城墙上顿时就混战成一团。所有人都纠缠厮打在一处。昨日还是同吃同卧同命运的袍泽,今日却红着眼睛要夺对方性命。不住有人厮缠扭打着从城墙上栽下来。更多的鲜血四下喷溅,将整个应州城头,都染成了红色!
混乱当中。不知道是谁又大喊了一声:“女真鞑子!”
军将们在厮杀中转头看去,就看见城外沿途小堡堡墙上火光燃动。人影憧憧。不住用鼓号向着应州城塞处示警。无数箭簇弩矢疾射,想封住通路。可是在火光下,女真鞑子数百甲士组成的洪流,在如雷一般轰响的马蹄声中,冲过箭雨,直直而来。虽然不住有女真甲士栽落马下,但是这洪流丝毫未曾受到阻碍,毫不停歇的冲来,眼看不过顷刻,就能冲抵应州南门!
若是南门不失,女真军马这般举动,就是自寻四路,只会被城塞与外围堡寨夹着打而无还手之力。可现在南门燃烧得跟一个巨大火炬也似,城门洞开。女真军马直入应州城内,外围堡寨,也就只能是个摆设!
谁能想到,在甲字堡一场厮杀旗开得胜之后,接下来的就是这样一场变故?
乙字堡上那个白天还为孟暖喝彩的守将扶着堡墙垛口,目眦欲裂,双眼似乎要滴出血来,喃喃咒骂:“这直娘贼的孟暖,这直娘贼的孟暖!”
接着他就转身下令:“留半数守堡,其他的好汉子,跟俺来!说什么也不能让郭家娘子落到女真鞑子手里!那时候,俺们有什么面目去见显谟?和这些女真鞑子拼了!杀一个就值回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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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蓉从城墙上回返,草草洗漱一下,也未曾吃什么东西就倒在榻上。
说的是这一仗还有的打,要善养精力,以备长远。可倒在榻上,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就是睡不着。
北上以来,种种桩桩的事情纠缠成一团,让她怎么也理不清楚。
自己爹爹,当日怎么撑起常胜军的场面的?那个坏人,又是怎么白手起家,最后有这么大一个基业的?
在燕地宋辽女真三方加上地方豪强纠缠在一处,其凶险处,更过于此刻云内。
那个坏人,初见的时候落魄到了极处。无兵无才无拳无勇,怎么就给他踢打出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郭蓉才能体会到萧言这一路走来,到底是有多艰难,到底是有多逆天!
真想他啊…………要是他在这里的话,这一点点麻烦,随手调理一下,就能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了罢?
此刻他在汴梁,到底如何了?还想得到她在这里,为他看着这一片北面基业么?
自己到底有没有帮到他,对他的帮助到底有多大?
再加上这些念头,郭蓉的思绪就更复杂了,睁着眼睛,哪怕一天下来疲累到了极处,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这一刻,她只想丢开这原来自己最喜欢的一切,鲜衣怒马,雪原射猎。只想回到那个她一点都不喜欢,太过轻软,太过富丽的汴梁,安安静静的守在那个姓萧的家伙身边。
呼喊声骤然响起,郭蓉一下惊动,翻身而起。
如此情势下,就是郭蓉,夜里休息的时候也是和衣而卧,兵刃就在举手可及的地方。一长一短两柄佩刀顿时就抓在手里,大步就朝着衙署外面冲去。
一出门外,就看见南面火光冲天而起。接着就是呼喊声随着寒风飘来,震动全城。
“随孟将主献城!”
孟暖作乱献城!这个姓孟的,始终将自己摆弄在股掌当中么?
郭蓉咬紧嘴唇,脸色苍白。身子一晃之后俏脸就盈满了杀气,又束紧了长发大声对身边有些惊乱的亲卫下令。
“去抢回南门,我要亲手杀了孟暖那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