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的望而向北,想及萧言此刻不知道在顶着何等样的压力,在吃着何等样的辛苦。小哑巴只是在心中祷祝。
萧大哥啊萧大哥,军情再急,金柝之声再恶。你也要好生保重自家,不要太过于冒险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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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和李师师在‘操’练燕王府中娘子军之际,在主院一座小楼之上,一个小小身影,从二层窗户里,就踮着脚尽力向着那个方向张望。
这个小小身影,圆脸大眼,梳着可爱的三丫髻,正是柔福小帝姬。
看着小哑巴和李师师披甲之后,顿时从‘女’儿之身也能散发出来的英风锐气,柔福羡慕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看着小哑巴号令‘侍’‘女’仆‘妇’那种整肃模样,要不是顾及身后还有自家‘侍’‘女’在,柔福差点就要拍窗叫好。
好容易等着小哑巴‘操’练完了,挥手让娘子军解散退下。小柔福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就听见身后几名出自宫禁,云鬓堆起,鹅黄‘花’钿装点得一丝不苟的天家宫娥在低声议论。
“果然就是北地蛮子家风,哪有这般行事的?”
“幸得咱们帝姬有孕在身,要不然还不给强起来如那些赤佬丘八一般列队走来走去?那时候才算是给折辱尽了呢…………”
“帝姬是燕王正妃!这个耶律氏不过是婢妾而已,就算与燕王有点情分,还不是乖乖避居别院去了?帝姬‘性’子宽和,不与她计较便了,哪里还会被她拘管到头上?”
“这却是难说,你看看这耶律氏哪有点婢妾自认?就是来探视帝姬,也是一副大‘妇’气象,瞧着真真让人生恨!”
小柔福回头只是不屑的看了这几名人比‘花’娇的宫娥一眼,她们真是懂个屁!那个强娶了姊姊的贼子,就是靠着统兵打仗的本事,才有今日的威风。要是天家能出这么一个人物,还会有这贼子的今日?现今是说不得了,自家身在贼子巢‘穴’之中,真要偷师学习这贼子祖传统兵本事,将来在天家子弟中寻觅得传人,总有将这天下翻转过来的一日!
‘胸’怀大志的小帝姬甚至都懒得去教训鼠目寸光的这几名宫娥。蹦蹦跳跳的就朝楼下而去。直奔姊姊这位燕王正妃的寝殿而去。
寝殿之中。茂德帝姬正在榻上斜倚,仍是那般雪肤大眼的绝‘色’姿容。却比之此前要丰满了些,‘胸’前雄伟简直要裂衣而出的气象。
茂德帝姬半盖这一‘床’锦被,手搭在还未曾如何隆起的小腹之上。也许是因为有孕在身,母‘性’自然而生,往常愁苦之态,已然减弱了不少。有时候望向自家小腹,甚或会浅浅浮现出一丝微笑。
而懿肃贵妃就坐在自家‘女’儿卧榻之侧。亲手缝着一幅小儿用的锦兜,不时看‘女’儿一眼,满眼都是关切之意。
自从对赵家君王绝望之后,懿肃贵妃就将期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女’儿是正妃身份,此次要是得诞男儿,既嫡又长,世子身份谁也夺不去!万一将来有更进一步之事,母家百年富贵又是可保!
寝殿之内,四下都是垂首‘侍’立的宫娥‘侍’‘女’,照应着安神香炉和用来降温的冰桶。还有随时温着的各种补气养身的饮子,没有人敢于发出半点声响。
这个时候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响。懿肃贵妃和茂德帝姬相视一笑,敢于在此间横冲直撞的,除了柔福这个小魔星也没有其他人了。
虽然现在天家已然经历了如此惨痛变化,但是母‘女’三人还能在一处,也就是难得的福分了。
脚步声中,柔福帝姬一路冲撞进来,小脸红扑扑的。到姊姊榻边一屁股坐下,手舞足蹈的就开始献宝。
“…………今日西院那边又在‘操’兵!几十名娘子军穿着盔甲,站得整整齐齐。一拉弓就是一炷香时间,谁也不敢先松手!真正没有想到,‘女’儿家也能做到如此。早知道当初我就在宫中练出这么一支兵马来了,那夜里‘乱’起的时候,我就带着兵马…………”
一句话没说完,柔福帝姬就被贵妃捂住了嘴巴,所有话全给堵在了嘴巴里,顿时就是好一阵手舞足蹈。
贵妃声音低而甚硬,定定看着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小‘女’儿:“这些疯话,要是再敢‘乱’说,娘就再不带你来此间探视姊姊,就让你在十王殿让内‘侍’陪着扑蝴蝶!可听明白了?”
柔福给老娘这一句话吓得浑身一颤。死气沉沉的十王殿,哪里有这里好玩儿?单是看着娘子军‘操’兵演武,就着实比什么都有趣味。更不用说有这么多互相打通的院落可以钻来钻去,只要避开西院就万事大吉,简直跟捉‘迷’藏也似。要是不带她前来,那可真是生生憋死小帝姬也么哥!
贵妃松手,柔福委委屈屈的点头答应,扁着嘴不说话了。还是茂德心疼妹子,将她揽过来靠着,低声安慰。
懿肃贵妃却正‘色’看着自家两个‘女’儿,挥手屏退木偶一般的那些宫中‘侍’‘女’,这才压低了声音道:“那耶律氏是追随着燕王一路从北地厮杀出来的,如此行事岂能无因!还不是预备燕王在前兵事有所不利,在汴梁事先准备一二,万一有变,也能从此间脱身!到时候是跟着走还是留下,你们都要听为娘的,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茂德帝姬听得浑身一颤,却不说话。
懿肃贵妃叹了一口气:“能与天家结亲,世子又有赵家血脉。这燕王岂能不看重?要是这燕王一切顺利,我这外孙,将来贵不可言。你那一般兄弟都是不成器的,现在天家之威不在,就算是去了燕王,将来会是如何也难说得很…………为娘还不是盼着燕王能大捷而归?可是现在,却是难说了,我们母‘女’,都得早作预备!这燕王在河东,还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样的苦战当中,这些‘女’真鞑子,当真有这么厉害不成?”
听着母亲这番语重心长,忧心忡忡的话语。茂德帝姬心中,不自觉的却浮现出另外一幅画面。
万里尘沙之中,狼烟林立,落日如血。萧言一身甲胄,就当于万囚啸而至的胡骑之前!
他身形是如此高大,似乎就可以担起整个天际。可身前身后,却有无数刀枪如丛,无数羽箭似雨,只是向着他扑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茂德帝姬就在心中默祷出声。
“你…………你可不要太过犯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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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自己家眷如何,甚而还有自己在这个时代未曾出世的孩儿如何,此刻萧言,已然没有半点心思能顾及得到。
在汴梁中人趁夏出游,吃着‘肥’美鱼脍,喝着和旨美酒。披襟当风,谈笑议论。再传着几句都‘门’中最新鲜的诋毁燕王方腾辈的话语,最后扶余醉再犯都中,设下家宴,请来名妓,再行今日未尽之欢。席间纷纷,只是赋诗追记往日君明臣贤,正人盈朝。再咒骂几句现今朝中如今武夫气象,行事荒唐灭裂,一时当道贼子败亡无日之际。
萧言正披着一身星月,巡于营中。就草草吃了几口干硬的饼子,喝了几口凉水。甲胄从来未曾离身。
数千‘精’锐已经选调出来,正在秣兵厉马,准备明日就将发进,沿着山道,拼死击破‘女’真人设立的重重防线。争取去挽救轻兵直进的刘光世和折可求部!
而在窟谷寨方向,韩世忠同样也选调‘精’锐,准备同时而作。
万千男儿,就将在萧言亲自坐镇之下,义无反顾的冲杀向前!
夜‘色’之中,远处隐隐传来凄厉的号角之声,惊起山间群鸟,月下振翅而飞。
这是双方都在遣出的哨骑硬探,密布河东群山之间。或者互相错过,或者就撞在一处。在这寒夜之中,互相扭打厮杀!
巡营一遭,饶是萧言穿越这几年来已经竭力打熬自己筋骨,也累得是骨软筋酥,坐在马背上都有点直不起腰来了。
数十甲士簇拥着萧言,坐骑缓缓绕营而归,蹄铁偶尔踏着石块,就在夜‘色’中冒出星星点点的火星。
一名燕王直甲士见萧言久久西望,迟迟不肯回归中军大帐,忍不住就规劝一声:“燕王,还是早些歇息了罢…………俺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亲临阵前,自然有俺们这些厮杀汉,还有岳帅这等人物,不必燕王冒险了罢?”
萧言仍然看着西面,缓缓摇头,轻身道:“我若不亲临前敌,但有变故,就赶不及去收拾了…………”
这句不详的话语没有说完,萧言就收住了口,回首对着身边燕王直甲士一笑:“他妈的,不是抱怨跟在老子身边没厮杀机会么?现在追随老子上前,还这么多话,当心老子将你留在大营,你干不干?”
数十名燕王直甲士吃这话语一‘激’,互相对视,一名年轻燕王直甲士振臂大呼:“就是鞑子老巢,俺们也敢杀过去!不过直娘贼的,鞑子老巢在哪儿?”
萧言哈哈大笑:“直捣黄龙么?有那一天…………有那一天!”
笑声之中,萧言脊背再度停止,望向西面黑夜深处,又重重强调了一句。
“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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