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人善隐忍(2 / 2)

“细细回想起来,他对我有仇,亦有恩。今日逼他自割血肉,便算是恩仇相抵,日后两不拖欠,无恩无仇便当新识,叫我也好做他头上司监,不至于因喜恶而生偏颇,大善!”

呼延沉笑一声,低声喃喃,似是给老匹夫解释,又或是给自己一个解释。如此以后,他对这薯莨便算是盖棺定论了,不会再多做追究。

他自石床上起身,走到石桌前,静静望向那桌上鲜血淋漓的两斤肉片。

“莫非……你当真想尝尝这人肉滋味?”见呼延的模样,老匹夫低呼一声,语气登时变得有些怪异。

呼延听得这话,登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漫说这是人肉,且想起这乃是那薯莨身上之肉,我便是此刻欲要饿死,也生不起这般好的食欲!”

“说不得!”老匹夫冷笑两声,鄙夷道:“你与那薯莨相比,亦是不相伯仲。要是真到了欲要饿死之事,面前有这么两斤肉,你哪还会管这肉出自何物身上,就算明知是人肉,你必会囫囵吞下,兴许还要大赞饱腹美味吧!”

“莫非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不堪的小人?”呼延熊目瞪圆,怒声质问道。

“莫非你不是这般不堪的小人?你敢说肚饿之事,还会分辨肉食出处?难道要老夫说出你六百多年前那事情来?”老匹夫提高声调,反倒质问起呼延来。

不知老匹夫所指何事,呼延怒色一滞,沉默片刻,忽而讪笑道:“不说这等烦心事,还是功法要紧!你且说说,今夜初遇祭与常崎,在你看来,谁更像是奸细?”

一面转了话题,让老匹夫细细思忖,趁这老匹夫不注意的时机,呼延佯作随意地捞起这两斤肉片,推门走出石房。在屋前寻到一块土地,他将手中肉片扔将进去,用土掩埋好。犹自不放心,又在新土上狠狠踩了两脚,直到把泥土踩得严实,这才心满意足地摇摇晃晃返回石屋,把门紧紧关合。

对于呼延这般作态,老匹夫实在懒得搭理,细致琢磨呼延的疑问,半响才谨慎道:“初见一面,实难分辨。欲要自两人中找出奸细,还得好好查探一段时日,才好定夺。明夜约两人饮酒,亦是大好时机,趁这时机好生观察,说不定便能看出端倪来!”

见老匹夫不再纠缠肉片之事,呼延大为安心。听到此言,他撇嘴冷笑,状似不屑道:“本以为你有何妙论,如今看来,当真是秀才无是处,草包一个!”

“你这粗鄙屠夫,又欲滋事寻骂不成?”

呼延言出不逊,老匹夫哪能容他这般嚣张,立时怒斥反骂起来。

这一夜波澜,如今住进上好石屋,又晋升斯瓦匹剌家建筑司的司监,成了罴的食客,结果比呼延预计的更要好上许多。

今夜,还隐约听闻到锻体功法的消息,虽不知虚实,只是揣测,亦不知这战熊锻体的功法人族能否修炼,但是想来,即便不能直接修炼,亦可拿来借鉴参悟,若能凭此推衍出一套适宜人族修炼的锻体功法,也未可知。

事事顺畅,那呲溯屈辱的小事,自然不能影响两人的大好心情,这时深夜寂静,两人吵骂起来,甚是兴致勃勃,相互指责怒骂,半响不欲平复安歇。

直到黎明刚过,两旁传出开门声,两人吵骂才嘎然而止。

“呼司监!起来没有?今日正要出工去了!”

屋前石门被砸得梆梆巨响,显然是那常崎在门外长吼出声,来叫呼延出工去也。

呼延跨步开门而出,与门前常崎对视大笑,勾肩搭背姿态亲密。供司监与司长乘坐的石座早已在石房前等待,祭不曾来叫门,如今已端坐在中央那尊石座上,满脸横肉下拉,甚是威严肃穆。

待呼延与常崎分别坐上左右石座,薯莨高喊一声“起”,石座下的数百人族闷哼一声,齐齐发力将三头黑熊的石座高抬起来,缓缓向前行去。

那薯莨佝身低头,紧紧跟随在石座一盘,招呼三头黑熊倒也算得上周到备至。昨夜对薯莨恨意已然消减,呼延冷眼望着薯莨鞍前马后,细心谨慎,倒也不再刻意为难、刁难于他。

只是如今乃是司监,到得工地后,在一众人族仆役面前,自要摆出主子的威风,便不可再与常崎闲聊嬉闹。端坐这司监之位,如此就变得分外无聊,呼延扫视周遭一圈,便学着常崎一般,闭目养神起来,片刻后便鼾声大作。

依旧清醒的祭似觉尴尬,于是面色愈发阴沉,亦是闭目养神去了。

梦中无日月,待薯莨大喊收工,已是日落西山,三头睡得极好的黑熊这才回神,满脸睡意未去的模样,其实各自眼珠均是清醒精明,脑中各有想法。

三头黑熊均是心知肚明,此时接近深夜,夜里呼司监的酒宴,才是今日的头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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