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荆到得仙刀宗主殿时已是夜半三更,殿中却犹自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人声朗笑。
他心觉诧异,但得上屋檐揭开一片房瓦向下一看,才知仙刀宗掌门正在待客。刘荆自打两百余年前渡过八重天劫,便自闭关潜修,以期有飞升之望。是以近两百年未曾在江湖走动,这殿中所坐之人,他竟一个都不认识。
但见殿中格局,那做主位上的自该便是仙刀宗掌门孤狼无疑。而那下方左右两排,为首的两人正自与孤狼相谈甚欢,看气度颇为不凡,血气隐晦也该是渡过天劫的宗师。
刘荆看着都面生,自也不知这二人的来历。
眼见如此情景,他亦有些犹疑。但得一想江湖中与他一般实力的老怪物,他便是不识也曾见过,想必这二人亦该如孤狼,却是近些年才渡劫之辈,如此便去了七、八分警惕。
略作权衡,又省起自家与掌门固阳已然夸下海口,刘荆咬咬牙,终是骤然砸开房顶,暴喝间朝孤狼举剑便刺!
“魔头孤狼!老宿今日……便要替死在你手中的万千冤魂报仇雪恨!受死吧!”
这一声暴喝中气十足,倏然响起便如晴天霹雳,震惊四座。待得一看刘荆这一剑的声势,明晃晃剑气暴烈、刚正,激射足有八丈远,更是令在座面色惊变。
那左首在座之人倒也见识渊博,乍一看已然识得刘荆的来路,惊骇失声,“这是……八重天劫的大宗师!来人可是正气门太上长老刘荆?”
“孤兄小心!”
右首那人惊呼示警,随即又复急喝劝阻刘荆,“前辈手下留情!这定是误会!此乃正道仙刀宗掌门孤狼,还请前辈暂且留手,莫要信了小人挑拨,中了贼人奸计!”
惊呼、尖叱声间,那迅疾如电的一剑,已然毫无停滞激射到了孤狼眼前。
孤狼看似满脸诧异之色,实则那双眼里依旧淡漠、平静,在惊变刚起时已然拍案抓牢刀柄,在剑气临头时早已暴退开来。饶是他应变极快,也因事起仓猝,还是慢了一步。
只这略慢一线,在他们这等高手间已能分出胜负生死。只是刘荆这一剑虽毫不留情,但孤狼也不是已与之辈,眼见避不开剑气,沉吼间倏然出刀!
刀气如狂风巨浪,瞬息席卷剑气,刘荆只觉自家剑气如困沼泽,如何运力也难免牵绊,顿觉诧异。
“这刀法……有古怪!怎生好似老宿这剑气周遭,四面八法皆俱生出黏附之力,使得老宿有力难出,受得百般制衡。单凭这一手玄妙刀法,难怪这小子短短百余年便能在江湖闯出偌大名头来,果然有几分真本事!只是……休要小看了老宿!”
刘荆成名三百余年,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见状冷哼一声,剑法立变。
这一剑立时舍弃诸般变数,再经刘荆贯注十成力道,剑气便生出一往无前的气势,再度直刺孤狼。如此对应,便显出刘荆的老辣来,一眼便看穿孤狼这刀法重在克制变数,如此以不变应万变,正是破他刀法的最佳计策。
孤狼仓猝应对,本就失了先手,如今被迫防守便非强项,再一看自家刀法竟转眼被破,这才真个面色狂变。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这说来话长,实则二人交手如兔起鹘落。在周遭人看来,只在一瞬之间,那霸烈剑气已然刺中孤狼。
“咻!”
若非孤狼及时躲闪些许,便要被一剑穿心,饶是如此,依旧被一剑贯穿了肩头,鲜血四溅。
方才坐在下侧左右首座的二人,见状松了口气,四目相对似有交流,随即齐齐跃身而出,拦在孤狼身前。
“来人可是正气门刘荆前辈?无论是何缘故,还望前辈看在身为同道的份上,暂且先息怒,将事情说开来,听听孤狼掌门如何辩解不迟!”
“正是!前辈偷袭一个正道晚辈,实在有违正道前辈的身份!我等怎能袖手旁观?还请前辈坐下一谈,若是这孤狼掌门的不对,我等自不容他,定会与前辈共讨贼人!”
此刻二人已然将血气放开些许,刘荆一看,竟是皆俱不弱。但见得二人架势,一人执枪一人捏笔,死死拦在刘荆身前,自是不将话说开,怎也不会退让的模样。
刘荆看得勃然大怒,冷冷道:“这还有甚说头?你等可敢报出家门?”
二人面面相觑,随即接连抱拳俯身,作揖道:“在下西靖枪门掌门石康,见过正气门刘荆前辈!”
“在下描星宗苗丹青,见过前辈!”
“好!好!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