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了轻佻,这名年轻人还真给徐凤年带来不小的惊讶,认真对敌以后左手刀更胜右手,罡风透锋,几次挑撩,竟然带起风沙走石,几欲刺破海市蜃楼直达肌肤,徐凤年皱了皱眉头,不得不松开一部分紧锁气机,以在鞘春雷当剑用,剑气滚龙壁,这一招被棋剑乐府偷学去便成为一个响当当词牌名的开蜀式,波澜壮阔,而徐凤年身形如游鱼,春雷虽然离手,驾驭起来,一样天衣无缝。狐裘青年莽刀锋芒隐约有紫气萦绕,徐凤年身体避其锋芒,剑气却一涨再涨,同样一招开蜀式,每过一遍,剑气越滚越大,滚雪球一般,留下城十遍剑气翻涌,将陶潜稚碾压得没有人形,此刻剑滚龙壁无数趟,这名年轻人虽有落败迹象,总隔着一层窗纸,刀法始终不曾絮乱。
习惯了跟剑气磅礴的短刀纠缠不休,正当小拓跋自认抓住一丝窍门,徐凤年在野牛群中悟出的游鱼式,不再一味退缩,而是游滑到了小拓跋身前,一指弹开春雷,左手抓住莽刀刀背,正要有所动作,清晰可见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目露惊骇,但徐凤年没有痛打落水狗,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不近反退,果然,演技与武力一样出众的小拓跋终于拔出那柄北莽名剑,在徐凤年胸口划出一道狠辣的弧月形,徐凤年悄然呼出一气,身形轻轻点地,往后飘去。
地面轰然炸开,当真是平地起惊雷了。
一只头顶生彩冠的巨蟒冲出泥土,咬向徐凤年落地右脚。
锦袍老者没有出手,竟然是这头潜行破土而来的畜生展开了偷袭。
徐凤年没有依照本能缩脚跃起,给狐裘青年和锦袍扈从露出破绽,而是一脚朝巨蟒布满利齿的嘴中一踏而下!
利齿划破海市蜃楼,在小腿两侧滑出两条血槽,而徐凤年也顺势将这颗头颅踩回地下。
徐凤年一踏功成,压下小腿上剧烈的刺痛酥麻,只是望向那名前行一步又退回的锦袍老者,丹凤眼眸细细眯起,终于不掩饰杀意勃发,知道这阴险老头子是谁了,北莽十大魔头排在第七的彩蟒锦袖郎!
此人年幼被弃于山野,不知被何物养大,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如何,自幼能知晓禽兽言语,年轻时候下山,便以豢养珍禽异兽著称于世,不过壮年时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去道德宗禁地偷窃一头幼年麒麟,被北莽国师一指击碎脊柱,功力尽失,竟然仍是被他东山再起,再入金刚境,若说武道前途,已然不可能晋升指玄,但因为饲养猛兽众多,与人对敌搏杀,几乎不需要亲自出手,驾驭凶物,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当年一条蛇冠七彩的母蟒化龙之际,不知为何尚未腾云驾雾就死去,被他剖腹挖出三卵,三条幼蟒喂食无数丹药与百种血肉,经过二十年有违天理的催熟,最终体型只比成年母蟒差了一线,这才让他成为十大魔头里排名犹在谢灵等人之前的枭雄。
锦袍老人轻声笑道:“大局已定。”
小拓跋瞥了一眼徐凤年被彩蟒牙齿咬破肌肤的小腿,将吹毛断发的名剑缓缓归鞘,重新玩世不恭起来,一脸惋惜道:“可惜了,便是金刚境高手被咬上一口,兴许能活,但几个时辰内也会迅速变成动弹不得的傀儡,看来你运气不太好,还是要被我埋沙剥皮浇灌头颅,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全身麻痹,也不知道头颅内被浇灌水银的痛苦。”
徐凤年问道:“既然这老不死的东西是彩蟒锦绣郎,那你想必就是拓跋菩萨的小儿子了?”
小拓跋挥了挥莽刀,点头道:“拓跋春隼。”
徐凤年再次不咸不淡哦了一声,继续说道:“春笋?不如冬笋好吃啊。”
拓跋春隼捧腹大笑,心情大好。
他挺喜欢这类不好笑的笑话,杀人前听上一听,就像没胃口的时候,碰上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上好菜肴,最是能下饭。
只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