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
某大江。
滔滔江水之上,大雾迷天。
若有眼尖之人,临江而望,或可隐约看见大江深处,有大片暗沉连绵如山峦般的暗影,厚重叠叠,时隐时现。
再看近些。
竟是无数全副武装的海族大军,在江面上御波而行,逆流直上。
军士之多,纵江而行不见首尾,犹如那出没江海的苍莽巨龙。
巨龙之首。
冷面银甲的敖烈,望着前方茫茫江水,忽然开口道:“还有多久到积雷山地界?”
在他身后,是龙族新晋的五名太乙仙。四海龙王被废,他们几人便是龙族最后的底蕴了。
“回殿下,再有一日功夫,便可抵达。”一位白须老龙回答道。他是五位太乙仙中,唯一的年长者。其它四位皆是天资卓越、锋芒毕露的后起之秀。只有他是在金仙圆满徘徊了无数年,才厚积而薄发,晋升太乙仙。
“吩咐下去,行军速度再提一级。”敖烈道。
老者一愣,大急道:“殿下,此举不妥啊。士兵们久离大海,本就不适。再加上己经日夜兼程三天三夜的高强度行军,士兵们早就疲倦不堪。若再强行提速,即使赶到了积雷山,怕是累得脱力。”
敖烈目光闪烁,压低嗓子:“李靖这个人,用兵死板,思想陈旧。脑子里固守当年封神时的那一套,不思变通。早在天庭时,就有听闻,李靖数次大举攻山,却连连吃瘪。久攻不下,士气军心,后勤支需,消耗巨大,眼下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积雷山的‘平天大圣’牛魔王己经死在了花果山,摩云洞群妖无首。托塔天王即使再庸,情况应该不会太坏吧。”老者迟疑道。
“恐怕比我想象中的更糟糕……”
敖烈深吸了一口气,道:“老牛魔是死了,可那小牛魔,比老牛魔更可怕。”
“怎么会?那小牛魔刚成就大罗不久,老牛魔可是几千年的老牌大罗。”老者道。
“你忘了?那老牛魔可是死在小牛魔手上的。”敖烈眼中露出深深的忧虑。
老者语塞。
众人沉默,锁眉不己。气氛顿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这样,传令下去吧。”
敖烈道。
“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老者仍不死心。
“不该讲的,就不必讲了。”
老者一噎,憋屈地涨红了脸。反而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殿下,老龙还是想说上一遭。”
“殿下此番动兵,你我心知肚明,是为救敖燎而不得己为之。敖燎再怎么不对,也是我龙族一员,老龙和身后的几十万将士都无话可说。可敖燎早就逃出斩龙台,恕老龙直言,我们己经没有再出兵的必要。”
敖烈回过头,盯着老者。
目光凛冽。
老者仍倔强道:“老龙还想说,在天庭那些人眼中,我们龙族,倒底还是异类!难道殿下还没有看清楚吗?天庭己经没了我们的容身之处!我们是妖啊!是曾经的万妖之主!现在却为讨好天庭对妖族动兵,这没道理的。”
老者涨红着脸,粗着脖子,声色俱厉:“龙族这般处处被天庭拿捏,这般忍辱负重,几时方休?!”
“绑起来,拖下去,送回西海,打入龙囚。”敖烈转回身,面对翻滚不休的大雾大江,杀气如潮。
“殿下,息怒啊,龙伯不是故意顶撞您的。”四位青年太乙仙大惊失色。
“龙伯只是一时糊涂,他胡言乱语,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龙伯一把年纪了,去了龙囚,不死也要脱层皮,殿下放过他这一回吧。”
几个纷纷为老者求请。
“都闭嘴!”
敖烈面色凌厉:“谁再求情,就一并去龙囚陪他。”
“龙三大子,好大的威风。”
大雾中,响起一声粗犷的冷笑。
听到这个声音,大雾江水之中数十万的军队愣是震惊得停下了行军。为首的五名太乙,就连敖烈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过,敖烈很快收敛了震惊,冷冷地看着大雾中,踏波而来的男人。
“敖燎大人!”
五位龙族太乙惊讶得合不拢嘴:“您没事?”
当初听闻敖燎被太乙真人掳走,他们下意识地在逃避这个问题。龙族与昆仑山不和,太乙真人素来以狠辣杀伐著称,敖燎落在他的手上,怕是凶多吉少。龙族当下又惹不起昆仑山,只有当作鸵鸟,不愿去想,自欺欺人。
“你才有事,你全家都有事。”
黑龙横眉笑骂。
“您没事,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