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滟的爸爸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大夏天的,我吃根冰棍都得把冰棍棒给留着,不然老婆下班回家问我'早上给的几块钱花哪里去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颜达邦的这句话,真的相信的人不多,但是,路冰然管老公管得的特别严的形象,在颜达邦这么多年坚持不懈的“诽谤”下,就慢慢开始深入人心。
事实上,颜达邦这个人,除了技术,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路冰然根本就懒得去管他。
只不过,既然颜达邦喜欢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妻管严,路冰然也就随他去了。
这种事情,路冰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到处去解释,而且,就算是解释了也不一定会有人信。
再说了,路边的花花草草,大多也不会去招惹一个“被老婆管得特别死的男人”。
总的来说,颜达邦“妻管严”的名声还是利大于弊的。
颜滟的家庭氛围良好,小时候也没有特别孤僻的性格,按理说,不应该出现从小学开始被大部分同学针对的情况。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颜滟上小学的第一天开始说起。
注册的那一天,工厂刚好也特别忙,颜滟一起床,就看到妈妈一直在楼上打电话,不知道是在问什么事情。
因为工厂和学校的距离都不到一百米,颜滟就特别懂事地自己拿了妈妈放在桌子上的钱和户口本去交学费。
颜滟本想着,自己一个小孩子来学校交学费,是办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大人才会做的事情,没想到却直接遭到了老师的拒绝。
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电脑录入,刷卡或者手机支付之类的交学费的方式。
注册的时候,有一堆的学生和家长围着老师,学费交的也都是现金。
老师忙得顾不上仔仔细细地告诉颜滟,拒绝收她的学费的理由。
颜滟那个时候还小,被老师拒绝之后,不明所以的她,就直接委屈地哭了。
在颜滟看来,老师大概是因为觉得她一个小孩子,自己拿钱过来交学费,是很不好的、需要被批评的事情。
看到颜滟哭得那么委屈,老师只好停下手头的工作,告诉颜滟,她是农业户口,不在辖区,不能直接交学费,得要先找爸爸妈妈来,交了集资费才能上学。
现如今,国内的主要城市,农业户口要比城镇居民户口值钱的多。
很多已经是“城里人”的,想把户口迁回“农村”去都没有办法。
在城市里面有块地,是如今多少人的梦想。
想想深圳那些因为拆迁,一夜之间,全村的人都成为千万富翁的“地主”们,就知道城市里面的农业户,在现在是有多么值钱。
不说别的地方,温州搞拆迁,农业户口的赔偿也是非农业户口的三倍。
可这些说的都是现在,放到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农转非”还是件很厉害的大事。
那时候,大家都向往着做“城里人”,没人愿意说自己是“农民”。
只有颜达邦,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自豪,自己是农民的儿子这件事情,他压根就没想过要一个居民户口。
颜达邦在当时比较奇怪的自豪的点,使得班上所有的同学都是非农业户口,就颜滟一个农业的。
颜滟上小学的时候,正值颜路鞋机发展的关键时刻,农转非需要找关系,还需要办手续,颜达邦夫妇就更觉得没有必要非在这个时候处理这件事情。
路冰然也抽空找人了解过,户口会不会影响女儿读书的问题。
打听清楚这里面只是交不交集资费的差别之后,就没有再继续折腾了。
夫妻两个人那个时候,也已经不在乎交不交那点集资费了。
“集资费”在颜滟要开始进入小学的那个年代,海是一个非常不固定的概念,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规定,有些学校,不同的班级,“集资费”也不太一样。
注册那天一大早,路冰然并非在忙公司的事情,而是在找人搞清楚颜滟的集资费到底应该怎么交,交多少钱。
路冰然没想到她还没有把这些事情搞清楚,颜滟就自己去了学校。
就这样,颜滟哭了没多久,妈妈就赶来学校,补上要求缴纳的集资费之后,颜滟便正式开始了她的小学生时代。
九十年代,大人们的想法颜滟无从知晓,但温州的小孩子,对于地域歧视还是有点明显的。
市区的有点鄙视郊区的,郊区的被市区的小孩鄙视完了,就特别鄙视“农村”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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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Bse这个单词很简单,查字典会告诉你是基础,稍微深入一点也能找到基地的意思。
不过Bse在文中的情况很难找到特别合适的翻译。
大的外企,在好多个地方都有分公司的时候,员工经常要说自己Bse在哪个城市或者哪个国家。
比如说,戴尔在国内的员工,可以Bse在大连,可以Bse在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