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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陨仙阵（三十一）

刀削一般的俏脸上棱角分明，细眉杏目，一脸清素，有些纤细的身躯却带着一丝英武，配上那一身银色的战甲，更显飒爽，只是此时，这位紫龙城的女将军，神色中却一片决然。

眼前的清瘦身影几乎残破不堪，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半边脸睱连同着一半身子早已血肉模糊，只剩下了一只泛着血色的眸子，还依旧闪动着慑人的凶光。

人族的形势早已大占上风，魔物中最难对付的万霞门宗主也被这如同妖魔般的修士击杀，只是当初老者那致命的一击，始终停留在莫忆寒的心头，当远处那场非人般的恶斗结束，始终埋在心底的那个身影也将迎来毁灭。

对于敌我不分的清瘦身影，莫忆寒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变成如此模样，可那注定成为所有修士攻击目标的下场却无法更改，但是，如果将他唤醒……

清丽的将军再也顾不得别人的目光，若是对方继续狂暴下去，那条被她始终惦念着的性命，将被同族们送入轮回，在场的几乎都是天下三洲最为强大的修士，联手之下，那道清瘦的身影绝对无法幸免。

被紫龙城悬赏击杀又如何，成为仿若疯癫的凶魔又如何，女将军的心底，那道缠绵着爱恋的思绪在此时也膨胀到极致，这时，莫忆寒才好像明白了当年云城中那些幸免的修士，为何会逃过魔潮的围困，当年没有对人类出手的修士，就算狂暴于魔物之中，也会有清醒的时候。

纤白的手指不顾血污碎肉，轻轻抚上了对方的脸睱，如同不久前，那道清瘦的身影抚上那只狼头。

“醒醒，栗天……”

将眼前清瘦的身影护住，莫忆寒把后背送给了即将出手的老者，没有法宝，也没有防备，只有一种决绝，那分明是一种守护的姿态，守护着心底那一丝淡淡的爱恋。

老者手中那件圆环法宝依旧灵力汹涌，却暂时没有祭出，一双浑浊的双眼中现出一丝犹豫，并不是在意着突然护住对方的女子，而是被那种无畏所震慑，虽然只有一瞬，但也将老者必杀的决心稍微缓和了一分。

丹青手中的恐怖灵宝虽然没有攻出，可那本为守护对方的女子，神色间却一阵痛楚，五只修长的手指，正从莫忆寒的后心处缓缓探出！

痛苦、骇然、绝望，最后化为一种释然，绽放在那张俏丽的容颜，只是随着心脉被抓碎，一颗早已暗许的芳心也即将步入轮回……

清瘦而狂暴的身影，根本分辨不出周围的生灵，在那颗毫无神智的心中，充斥的，只有无边的杀戮，将那为了守护而来的女子击杀，非但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反而在那破裂的嘴角边，扯出一丝嗜血的冷嘲。

嘴角已经溢出一缕殷红，而莫忆寒那只抚上对方脸睱的手，却没有收回，仍旧轻微的摩擦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孔，好似想要叫醒熟睡中的婴孩。

“醒醒……栗天……”

痴痴的呼唤随着生机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弱，却始终重复着，那一声声用性命换来的呢喃，终于传进了对方的脑海，在荒芜的神识海内，激斗中的火焰巨人也同时被一声有些熟悉的微弱呼唤所惊动。

殷红的眼眸中开始渐渐现出一丝清明，在一阵挣扎之中，处于生死关头的栗天，强行分出了一缕心神，回归于这具残破的妖身，只是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惊骇莫名。

“莫将军……”

嘶哑得骇人的低语，从那张破裂的嘴中传出，对于肉身的毁灭创伤没有关注分毫，栗天直直地盯着自己那只穿透对方胸膛的单手，与莫忆寒那张渐渐浮起欣慰的容颜。

体内的生机几乎流逝一空，而女将军却勉力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留下一句最后的叮咛：“好好……活着……”

顺滑的长发迎面飘来，随着女子渐渐低下毫无生机的头颅，垂落了栗天满面，犹如千万道泪丝，滑过岁月，淌进凄凉……

这，便是世间的爱恋么……

重生于世间的灵魂，感悟过恩怨，感悟过情仇，不过对于爱之一字，却懵懂不清，而如今才终于体会，只是这份对于爱恋的感悟，却需要付出一条无辜的性命。

被长发遮住的眼眸中，挣扎着一丝愤怒与无助，最后却只有一片悲凉，栗天宁愿丝毫不懂那种情分，也不愿一位对自己心存爱恋的女子，死在自己手中，尽管，那并非他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