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看着自己的老搭档,有人说贞观前期,是房谋杜断辅佐皇帝,贞观中期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辅佐君王,而到了后期和永徽朝,则是长孙无忌和他褚遂良老哥俩撑着朝廷。
“一时糊涂,办了件蠢事,太蠢。”褚遂良没有再对长孙无忌隐瞒之意,如实的把自己如何让人差纥干承基去拿玉米种子,结果纥干承基如何办砸事情说了出来。
“辅机兄,现在蓝田县已经沸沸腾腾,山雨欲来啊。”
长孙无忌陷入深深的沉思,他怎么也没料到,精明的老搭档这次居然犯了一个如此简单的错。
抢玉米种子,倒不算错招,可何至于调动兵马呢。
“辅机啊,我本来觉得纥干承基也是有名的顶尖高手,以前是废太子承乾的刺客,便想让他去蓝溪李逍家把玉米种子偷出来,可谁料到这个蠢货居然大张旗鼓的带着兵去,而且还是全副武装的一百骑兵,这真是始料未及啊。”
“那个蠢货。”长孙无忌也只能骂了一声。
“登善啊,你也是太心急了,这才中了李绩他们的陷阱啊。依我看来,这世上根本不可能会有如玉米那样的粮食,既耐旱还又南北皆宜,还宜粮家菜,亩产又这么高,还理于储藏,天下岂有如此好的粮食,如果有,为何以前从未被发现?就算是从西域传来,那为何自西汉起就已经通西域,数百年来,为何却从未有半点关于玉米的消息呢?”
长孙无忌到现在也不相信玉米,他始终觉得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圈套。
“山坡旱地,随便也能亩产二三百斤,这如何可能?”
褚遂良叹口气道,“可那天那个李逍呈上的玉米你也看到过的,那玉米确实如黄玉一般,一个棒子上就能结六七百粒籽,而按李逍所说,一株玉米苗就能结两穗棒子,能得一千多粒玉米。”
“最差的山坡旱地,一亩也能种三千株玉米,而稍好的田可种三千五到四千株。上好的田,能种四千五到五千株玉米苗。你算算看,一株结两穗玉米棒,一个棒就能得一大把玉米,两个玉米就能得一小碗,这要是三千株玉米,能产多少?”
“五个玉米就能得一斤干玉米粒,这就是说一株能得小半斤。三千株是多少?”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空口白牙谁不会算这样的账,但事实上你相信吗?如果按李逍这样说的,最差的山坡旱地一亩都能收六千个玉米,起码千斤。可他自己也说了,这样的差地,亩产也就二三百斤的。他自己都自己打自己脸了,难道你还听不出来吗?”
“而且我根本不相信一亩能种三千株玉米苗,你看那玉米棒,多大一个。普通的粟、麦甚至是稻、梁,一个麦穗才能结多少粮食?”
“可是那玉米我们是亲眼见过的啊。”褚遂良道。
“确实亲眼见过,可结这么大的玉米穗,我认为一株不可能结两穗,更不可能一亩种三千株。而能结出这么大的穗来,肯定对肥力要求极高,说不定还对水要求很高。所以,我觉得这个玉米始终就是一个圈套。”
长孙无忌认为玉米就是皇帝和李绩弄出来套他们的,要让他们慌手脚,要让他们自己往里面钻,就如现在,褚遂良不就乱了手脚,钻进了人家的陷阱之中吗?
本来等到夏天,一切就水落石出,可现在褚遂良这么一弄,却直接把一个大把柄送到了他们手上。
“罢了,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下的错我来扛。我一会就去面见圣上,自陈罪状。”
“你糊涂。”长孙无忌大声道。
“登善啊,你怎么如此糊涂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天真。如今陛下和李绩他们巴不得把我们全都从朝堂赶出去呢,你这个时候若去面圣自陈,你以为会是什么结果?”
“绝对不能这样做。”
“可我不能因此牵连你们。”褚遂良道。
长孙无忌背着手踱着步子,心里急速思虑着。
一个巨大的危机已经出现,处理不好,他们这次是真要被李绩他们连拔从朝堂上拔起。
他绝不愿意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这皇位是李唐的,但这天下应当是他们关陇集团的,他们关陇人一代代的血拼打下的江山,岂能这样拱手让给旁人?
他们这些人,以后有何面目去见过下的先祖先烈,又有何脸面可面对自己的儿孙们呢?
父辈们打下来的江山交到了他们的手里,他们就得保管好,还得一代代的传下去。
“蓝溪折冲府的都尉是谁?”长孙无忌问。
“一个山东老卒。”褚遂良答道,“辅相兄?”
“只能委屈此人了,纥干承基不是还没暴露身份吗,而蓝溪折冲府又被奏报无令异动,不如来个移花接木。”
“可这种事情,早晚会被发现对不上的。”
“只要做的干净,死无对证。”长孙无忌狠狠的说道。
褚遂良吸了口气。
“登善,你是今日执笔,既然接到下面急报说蓝溪折冲府异动,那么就事急从权,赶紧下令调兵前往蓝溪查探。然后如此如此,只要手脚干净,那么一切也就查无对证了。”
长孙无忌说出一条绝户计,无毒不丈夫,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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