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下之歌(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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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盈一时沉默了,低头拿着埙把玩着,只听到不均匀的气息声频频发出,似有几分的惆怅。荆倾从微弱的灯光里看出刚才他的面容疲倦,双眼无神,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好像一时间在他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大事一样,将他只有十四岁的清秀面庞摧残的如同花甲老人一般,且倦倦且怅怅,丝毫没有了半点阳光活力。荆倾明白他定有什么苦衷,只是他既这样说,自己也不便再问,只是看到他有些伤感,自己却莫名的也跟着难过。

这日的星辰不算很多,却个个明亮,宫中一片黑色,唯独荒草坪上泛着隐约的光,或明或暗。夜里多有大风吹着,刘盈丝毫感受不到冷意,只顾低头不语,愣着把玩手里的埙。荆倾却被风吹得连打三个喷嚏,这才有些惊到了刘盈,看见靠近自己的荆倾冻得畏畏缩缩搓着胳膊,刘盈赶忙扯下自己的风袍接着黑色的夜给她穿上,碰到荆倾的衣服,刘盈都是有些男子的小羞涩的,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有吓到荆倾,荆倾却暗自抿嘴而笑了,任由他将风袍披在自己的身上,二人却没有一言,又各自坐好,荆倾抬头望起了星空。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刘盈时而低头不语玩弄着手里的埙,时而抬头望月,时而转头看看不知所以的荆倾,他却无故的苦笑了。ii

“你家住哪里?”荆倾见气氛不好,又没话可说,只好找了个这样的话题说起来,自己从没问过他的家里事。

“长安。”刘盈先是一愣,而后安静的说。

荆倾点点头,道,“长安,京师脚下很近,家里还有谁?”

刘盈又是一愣,这才从刚才的茫然失神中揪出了沉寂的思想,自己是从未和荆倾说起过家中之事的。如今她这样突然一问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家在哪里?家就在皇宫,这又怎么能说,说了,荆倾必不肯和他再联系,或许连见面也没有了。他心底又莫名的有了一种负罪感,他对荆倾说过一辈子不会骗她,可是自从见第一面起,就一直在骗她,刘盈此时心中有一些歉疚,他不想这样,怕终有一日,荆倾指着他的脸怒骂他的虚伪,对此,刘盈终也无法,只怕是日后还有好长的时间叫荆倾活在刘盈的善意的欺骗之中。刘盈略带歉意的,笑着说,“父母健在,兄弟姐妹六七个,我是老二,你还想问什么?”ii

荆倾一愣嘟嘟嘴,挑挑眉,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于是尴尬的将脸转过一边,道,“不问了。”

“那你呢,家里还有谁?”刘盈却是来了兴致。

“还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哥哥。”荆倾如实回答,说话间竟有些煽情动容,许是想念亲人吧。

刘盈点点头,又说,“何不让你哥哥来长安做官?”

荆倾猛地一回头,盯着他看,满是疑问,这话是他该说的么?她坐正了,严肃道,“这不是一个卫尉该说的话,不符合身份。”

刘盈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想那句话倒像是权力很大的人说的,他忙推说,“不是,我是说可以先去一些大臣家里做幕僚……”

“我不希望阿哥做官,平平凡凡本本分分,娶妻生子过完一生就好了,官场亦是战场,我阿哥不是做官的料。”不等刘盈说完,荆倾就抢在他前头堵他的话,语速较为急快,眸子里一派郑重,略显毫无商量余地。ii

刘盈不语却同意的连连点头,完全赞成荆倾说的话,官场是战场,皇宫亦是战场。回到长安数年了,见惯了母亲和戚姬之间的较量,自己了解母亲,了解母亲和戚姬的恩怨,她们二人明争暗斗互不相让,只为了一个储君之位。宫中的生活虽然富贵无忧,却压抑的难受,他宁愿回到微时的生活,虽然窘困,却也乐得自由,没有什么争斗。自己和母亲和姐姐,有时和爷爷下田里干活,和姐姐帮着母亲收割庄稼、捆猪草,一片晚霞映红了西方的天空,那是红轮西坠了,大家欢欢喜喜的背着猪草回家,身后永远都会留下一窜银铃般的欢声笑语。想着这些,刘盈向往的笑了,那时候的生活多么自在啊,不像今日这般压抑不够自由,做事都要中规中矩合乎仪礼,还要在争斗中成长,这不是他想要的,如能换来和平,他不愿做君主,宁肯拱手相让。刘盈的笑没有引起荆倾的注意。ii

夜越来越静,二人又沉默了些时候。

“谢谢你。”荆倾说。

刘盈又是一愣,被她搞糊涂了,自己没做什么,不知她要谢他什么,问,“谢我?”

荆倾神秘的浅笑着,道,“谢谢你的……满条红。”原本想说紫荆花,可是觉得肉麻说不出口。

刘盈长舒一口气,嘴巴微张,喜悦起来,一只胳膊撑着地侧身问她,“它开花了么?”

“已经含苞欲放了。”荆倾转过头和他一起笑了。

“等她完全开放了会很好看的,一簇簇的小花朵很可爱。”荆倾点点头伴着笑容,看他像个孩子似的活跃起来,她也跟着喜悦起来,越发觉得他很好。

“荆丫头。”刘盈说。ii

“荆……丫头?”荆倾被他这么猛的改称呼,觉得突然,也觉得太过亲昵肉麻,锁着眉条件反射似的一个反问。

“好好养着她。”刘盈显然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荆丫头这个称呼他很早就想叫了,只是时间不到。

荆倾莫名的点头,刘盈笑了她也笑了。

二人同时望向了高挂的弦月,地上的影子组成一个美好的画面,女子主动侧着头倚在男子肩上,男子微转头也轻靠着她,二人秀美浪漫的身影被月光拉长了,一切寂静无声美好。

“你会唱歌么?”刘盈问。

荆倾想了想,说,“会一点儿。”

“会跳舞么?”

“跟着戚夫人耳濡目染的也会一点儿。”ii

刘盈将手里的埙拿起来,荆倾将头挺正看着他,他将埙放在嘴边,刚要吹奏又放下来,道,“可以为我跳支舞么?我为你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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