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这样的砚台已经不适合使用,加了水进去都有漏水的可能,最好是放起来当个摆设用,
张员外家是不是没有合用的砚台了,给孩子带了这样的砚台去学里?”
袁明珠觉得,周大人多年没有升迁,定然是他这张嘴太损得罪了人,跟名字应该关系不大。
这话太毒辣了。
就在她以为这就是最毒的话的时候,马上又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天外有天。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挣脱梁学正的手,“周大人别替他们遮掩了,我看这分明就是做好的圈套,这样的砚台,研墨的时候用力大些都会裂开,他家傻了会给孩子带这个去学里?”
众人纷纷打听这个说话的人是谁?看他身材魁梧,一脸胡须,不像文生倒像是武者。
偏又穿着文生的锦袍。
络腮胡走上去拿起“金凤衔珠”砚台上掉落的那颗最大的金星“珠”。
“这款砚台,这颗金星珠是点睛之笔,没有这颗金星珠,整块砚台就是一墩臭狗屎,可惜呀,这颗金星珠是人为做就的。”
被人当众扒了一层又一层皮,张齐亮面如死灰。
他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局,在高手眼里却是跳梁小丑。
周玉典往络腮胡手里看去,果然看出些端倪,十分佩服此人的眼力。
“这位仁兄怎么称呼?仁兄好眼力,这珠子上果然有挤压的痕迹,小弟佩服。”
这金星珠是被人为凿了圆洞,人力楔进去打磨而成。
众人哗然。
丢下晴天霹雳,在大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两个人,反而跟没事人一样,互相通报了名字年龄,躲到一旁称兄道弟去了。
袁弘德无奈的摇摇头,对李同芳说:“李老弟,既然这砚台是假的,就让人收起来吧,
这次大家带来不少真正的珍品名砚,古籍善本,名人字画,就别耽误大家时间了,让大家都赶紧见识见识。”
那一包破石头,被伙计草草装进原本装它的布包里,往角落里一丢。
其他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珍藏品,到前头展示。
梁沐风见他师兄仍跟周玉典躲在角落里,忙把二人拉过来。
“周大人,恒正兄,快来看看这款金星石砚台可是书圣遗物?”
大家才知道那个络腮胡是大名鼎鼎的莫恒正。
他这阵风头正盛,在士林间搅风搅雨,又刚刚为陆驳先生的弟子兼女婿郑长英申了冤。
袁明珠歪着头看着那个络腮胡,原来白驹爹娘的冤情是这人大白于天下的。
莫恒正拿着那款已经磨露底的砚石,“砚台上并未款识,不过就凭这款砚台,即使不是书圣遗物,也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砚台主人刚刚见识过他的毒舌,真怕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听了他的夸赞,面露喜色。
别人看他和周玉典没再展露毒舌工夫,也纷纷捧了自家的藏品让二人品鉴。
刘府出示的几款砚台,都得到两人的好评。
一时间宾主相合,仿佛之前的剑拔弩张是大家的错觉一般。
张家的人坐在席间,既没人驱赶他们离席,也没有人跟他们搭话,仿佛被人遗忘了。
他们走也不是,留下又难堪。
袁少驹恨恨的看着他们。
袁明珠拉着他走开去看字画,“这世间最狠的报复不是把唾液吐在对方脸上,而是让他在最落魄的境地里看你的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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