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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笙目不转睛盯着渐行渐近的人,已经从那人身形判断出是一名女子。
什么人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这座废弃已久的荒宅里?
骆笙握着匕首的手越收越紧。
更令她惊惧的是,那人居然直奔她所在而来。
一步,两步,三步……
那人已经近在迟尺,让骆笙不得不把握着匕首的手举起,随时准备挥出这柄削铁如泥的匕首。
她是清阳郡主的时候学过拳脚骑射,这是父王对她的要求。
用父王的话说,学些功夫傍身不是坏事,至少以后想揍骏马的时候靠自己就行了,免得让下人们为难。
她向来听话,拳脚骑射学得都不差。
而骆姑娘显然也是习过武的,不论水平高低,单论身体条件比她还要强些。
想想也不奇怪,没事领着一群下人上街闯祸的姑娘至少也该会甩个鞭子什么的。
骆笙觉得一柄匕首不大保险,考虑到今日没带骆姑娘的那条长鞭,弯腰捡起一块石头。
那人在离骆笙一丈有余的地方停下,突然跪了下来。
骆笙眼神一缩。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人面对的方向是……那座绣楼。
那人朝绣楼所在方向砰砰磕了几个头,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在这空旷破败的荒宅中格外清晰。
骆笙借着月色勉强瞧见那人把包袱解开,却瞧不清从中取出什么。
直到熟悉的味道飘来。
那是她不久前才闻过的烧纸的味道——一种淡淡的很容易让人心情沉重的气味。
就在骆笙才反应过来那人在干什么时,压抑的哭泣声突然响起。
骆笙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今日是镇南王府上下几百口人的忌日,在这个时候来王府烧纸钱,她敢肯定眼前的人与王府关系匪浅,甚至是幸存者!
想到这种可能,骆笙无法不激动。
细细碎碎的呜咽声顺着风飘来,随之飘来的还有打着旋的纸钱。
调皮的灰蝶落在骆笙的墨色衣摆上,却无法引起她一丝关注。
她所有的关注都给了眼前正哭泣的女子。
“郡主,婢子来看您来了……”
骆笙如遭雷击,丝毫动弹不得。
这个声音……是秀月!
她有四个大丫鬟,出阁的时候带走了擅理事的疏风与擅梳妆的朝花,把身手出众的绛雪与厨艺不错的秀月留下替她侍奉母妃。
十二年前的今晚,卫羌挑开她的喜帕去前院敬酒,她坐在喜床边静静等着新郎官回来。
小儿手臂粗的龙凤喜烛热热闹闹燃烧着,时不时爆响喜庆的烛花。
可她等来的不是卫羌,而是浑身是血的绛雪。
从小陪她长大的绛雪,被教她拳脚的师傅亲口赞过天资卓绝的绛雪闯进新房倒在她面前,拼着最后一口气把镇南王府的噩耗带给她。
在金沙醒来后无数次回忆这一日的骆笙除了心痛,还有一丝庆幸。
她感激绛雪。
如果没有绛雪拼死传来的消息,她会如所有新嫁娘那样与新婚夫婿洞房,成为死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个傻子。
报信的绛雪死了,陪嫁到平南王府的疏风与朝花也不可能活命,没想到留在镇南王府的秀月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