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绷着脸忍住笑意,将那包沉甸甸的银子塞到曲莲怀中,说道:“你爹心疼你,你不愿意的事儿,他也不勉强你,只是许府不好打发,你爹说了,让你且安心在这住着,少出门,莫要叫那许府二少再撞上你了。”
她点点头,却又把银子塞了回去,心里早就软了,可嘴上仍死扛着不肯饶人:“哼,我才不稀罕他的银子,保不齐哪天他又想着把我卖给哪个有钱人家了。”
京墨心知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并不戳破她,只嘿嘿笑了数声,拿过那银子掂了掂,笑道:“真不要,这可不少呢,若是不要,可就便宜我了啊。”
她头一瞥,狠狠道:“不要。”
许是这一番折腾实在太累,落葵歇了个午觉,睡得极其安稳绵长,醒来时天已黑透,京墨的大嗓门在院中叫嚷着落葵这个懒东西,怎么还不起,倘若误了他的大事,看自己如何收拾她。
自那日京墨做了突破落葵底线之事后,二人先是十日互不相见,后来是半个月的相对无言,再就是京墨无休止的撒泼痴缠,装傻哄逗,落葵心中清明一片,即便她与他有一纸婚约羁绊,但她与他的关系,也有太多寂静岭上散不开的浓雾,彼此之间都看不清。
但,但那婚约是父亲对京府的承诺,是对京墨之父舍命相救的报答,即便再恨再怨,她也既不能悔婚,又不能杀人,只能忍下这一切,忍下以后长长久久岁月中的迷雾重重,嫌隙争吵,念及此,她只好深深吁了口气,将此事揭过不提,与他重归于好。
听得京墨在院中喊叫,她猛然想到今儿个是鬼市开市的日子,一个月就两回,错过了这回,就要等到月底了,京墨早就打好了主意,要去鬼市转上一转。
想到这些,她急忙起身,反正是夜间,谁也瞧不分明谁的模样,索性只草草梳妆了下,收拾停当打开房门,险些与正打算再度砸门的京墨迎面撞上,落葵不待他叫嚷甚么,就拉着曲莲先发制人:“快走啊,还磨蹭甚么,天都黑了。”
京墨重重拍了下她的肩头,撇着嘴道:“算你识相,走罢。”
落葵一边走一边回头:“苏子呢,不去么。”
“不知道野哪去了。”
虽是夜深,却不人静,青州的夜一向繁华热闹,如此的好月色,会做生意的商贩们自然不会错过,纷纷捡了一片月色明亮之处,铺开摊子扯起嗓子吆喝着买卖。什么丝的稠的衣裳,什么南北各地的小吃,什么平日里不多见的奇花异草,还有些稀罕小玩意儿,若是花点心思留意,就连春宫图之类物件都能寻得到。
只不过这些繁华热闹的景象以魂桥为界,皆聚在盛泽街至观前口这一带,而一过了魂桥,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魂桥以东是青州出了名的绝地,这数十年来,魂桥以东常有落单之人莫名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渐渐的这里便人迹罕至起来。即便是艳阳高照,无比晴好的午后,阳气最鼎盛之时,人处于此处,也会顿觉阴气逼人,鬼气森森的,寻常人对此处是唯恐避之不及。
而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诡异之地,竟成了青州赫赫有名的鬼市所在,每月只开市两回。开市之日,不知从何处涌出如此多的商贩,所售之物皆是平日里最罕见的,每每开市,往往都会出些稀奇古怪之事,原本是些胆大之人才敢踏足此地,可后来传出,有人竟在此间寻到了稀世珍宝,从此富甲一方,故而前去凑趣儿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正所谓人为财死,不管鬼市平日里有多古怪恐怖,可是日久天长之下,鬼市竟成了个众人最向往之地了。
出门之前,落葵已与京墨讲了鬼市的种种,故而他对此行也多了一番好奇心。一路走,一路瞧,眼睛都不够使了,异常兴奋的不停念叨着,念叨的落葵几乎疑心他是否曾受尽了开不了口的苦楚,故而如今才如此的话痨。
而曲莲却极静,静的几乎要人忘了她的存在,她胆子本就小,现下越是临近魂桥,她握着落葵的手就越紧,而手心不断沁出湿黏的汗,就连身子都在微微抖着。
落葵静静望了她一眼,微点了下头,重重握住她的手,算是安抚,对于胆怯,越是如哄孩童般的哄着,便会越怕,怕意就像在心底扎了根,挥之不去烧之不尽。
曲莲羞赧的笑了笑,面颊上飞出两片红霞,煞是好看,京墨见她这副模样,嘿嘿一笑,眸光却移到落葵的面上,笑道:“曲莲,不用怕,没什么可怕的,落葵生的丑,即便有小鬼,也要被她吓跑了。”
“是啊是啊,我生得丑,可架不住曲莲好看,若是被哪个好色鬼看上了要抢去做鬼夫人,可怎么好。”落葵捏了捏曲莲绯红更深的面颊,曲莲作势要打她,却被她躲开,瞧着曲莲的如花美貌,落葵一笑,她与曲莲相貌,确如京墨常说的那样,有七八分相像,可曲莲是温婉倾城,她却是眉眼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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