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是仙。”落葵抬手冲着郁李仁招了招,把他按在灶台上轻轻抚着,有些迟疑道:“师兄,那他身上有妖气么。”
郁李仁摇了摇头:“我没有察觉出,要么他敛的极好,要么他还真就是个修仙的凡人,只是资质逆天了些,但不管他是什么,来历都不会简单,师妹,我看你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落葵一时无话,反倒望住苏子:“咱们家的大公子什么时候学会怜香惜玉了。”
苏子难得的红了脸:“丁香是替我受过,这个,我总要有个态度出来。”
郁李仁嗤笑道:“苏子,你就是嘴硬,这回我可以喝的上你的喜酒了罢。”
良久,门外响起叩门声,将三人惊得回了神,落葵沉声问道:“谁。”
“公主殿下,太后有旨。”尖细的声音响起,令落葵心间一震,忙开了门,那内侍只在门口对她附耳数声,她的面色渐次暗了下来,最后挥了挥手,咬着牙道:“我知道了,你退下罢。”
她反手掩上门,一阵恶寒袭上心头,倚在门上良久不做声,空青扶住她,低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落葵苦笑一声,瞧着苏子叹道:“原本以为我在宫里是个无人问津的,不曾想竟是个香饽饽。”她缓缓道:“今日云降香的侄子,文侯云石斛面见陛下,向陛下求娶卫国公主,陛下尚未做出决断,太后着人来告诉我,若我不想嫁,须得早作打算。”
“这半个月来陛下几道旨意齐下,还夺了他的兵权,他岂能不怕,”苏子冷笑一声,薄寒中隐现杀意:“也亏得他能想出此招,若是娶了你,即便日后陛下想动他,也要顾念太后和昭仪公主几分。”
落葵轻叹一声,如同秋风般卷着前尘旧事从唇边微凉逸出:“当年南祁国内乱,不得已向云楚国求援,父亲带兵增援,与苏木太子、大祭司之女慕容地锦结下极深厚的军中情谊。”
她顿了一顿,斟了盏茶递给苏子,她知道他心里苦,希望这清苦的茶能令他稍稍回甘。
苏子饮了盏茶,轻声苦笑:“后南祁国为显诚意,将地锦送进云楚国为妃,太子送来为质,后来地锦生下二皇子,被立为王后。十年后,青州云家送了云降香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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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一入宫便是专宠,生下长公主却夭折了,又污蔑王后与南祁国太子有染,二皇子血脉存疑,逼得苏木太子自尽以证清白,幸而当年太后大义,二皇子与陛下滴血验亲,才保得二皇子一命,才有命立为太子。
“可地锦王后也因此心灰意冷,病势缠绵起来,她明面儿上看是病逝,可实际上,”落葵一时语噎。
苏子翻过落葵的手臂,看了看那只百足之虫,又望了一眼空青,惨然一笑:“是啊,当时我刚刚出生。那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那会儿还没有你呢,父亲被逼自尽,母亲殉了情,若非列侯搜府之时存了些许善念,没有对我赶尽杀绝,又有义父的细心教导抚育,哪里会有今日的苏子。”他一向心宽,少有这样动了哀情的时候,声音微微颤着,当年的旧事今日想来,仍令人心生寒意。
“若你父亲尚在人世,如今南祁国的太子便是你了。”落葵神情伤感,望着苏子隐隐青白的脸色,叹道:“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受苦。”
苏子唇边的笑意乍暖还寒,微微寂寥:“太子不太子的我不在意,此番能洗刷了父亲的冤屈,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当年云楚国国力强盛,留在青州为质的,何止你父亲一人,还有长和国的侧柏世子。”落葵的笑容像是笼了一层寒露,连声音都有些微凉:“杜仲前日过来,说赐婚宴上,陛下竟命迷迭公主和三皇子当众滴血验亲,做的何其决然,不留情面。”
苏子冷嗤一声:“迷迭公主的样貌,活脱脱就是云降香年轻时的模样,再加上木莲这个铁证,陛下竟没有当场呕出血来,我还真是佩服的紧,怕是他着实没有想到,当年污人清白的那个人才是真真正正的不清白。”
“是啊,当年云降香的长公主出生即夭折,而侧柏世子的侍妾当夜也诞下女儿,却难产而死。这两件事看起来是没什么关联的,若非当年的侍妾是你们茯血一派的,只怕这冤屈永世也不得昭雪了。”她抬眼望着苏子长叹一声:“他们当年做的狠绝,焉知不是为今日自掘了坟墓,我辛苦谋划的这个局,就是要在赐婚宴上,当着百官和长和国使臣揭开,让陛下颜面扫地,恨极了云家,也厌弃了三皇子,云绛香因此以死谢罪,他们才永无翻身的可能。”
“当年大师姐宁可被逐出师门也要嫁给侧柏做妾,最后却被侧柏活埋灭口,还扼死了师姐的女儿将长公主偷换出来,幸而师尊及时赶去化人场,才保住了师姐的这点血脉,也是木莲争气,她在迷迭公主身边忍辱二十近年,又有你的谋划和杜仲胡说八道,才会有今日的沉冤昭雪。”苏子一笑:“长和国主也真狠得下这心,竟然真的送迷迭公主来联姻,不过他就不怕陛下知道了迷迭公主的真实身世,会一狠心杀了公主。”
落葵扑哧一笑:“你忘了云绛香了么,她为了这个女儿的性命,也会一门心思的为长和国主谋事。”
苏子点点头:“不知道陛下以后如何处置三皇子和云家,虽说并未株连,但这种心头之恨终生难消呐。”
“不管后面如何处置,三皇子从此都与储位无缘了。”落葵思忖片刻,缓缓道:“只是云石斛请旨赐婚这件事,赌的是陛下对云家的军功忌惮多,还是对先母的旧情多,我着实没有把握,并不敢赌,所以,”她紧盯着空青的双眸,一时间痴了,她不愿嫁给别人,可眼前这个人,有太多的变数,出身如何家世怎样她一概不知,就连他是人是妖都难以确定,可她已没有了退路和选择,随即一咬牙,极郑重道:“之前你在北山说的话可还算数。”
“算数。”空青抬手拥着她,一双眼眸在暗夜中光华灿然。
“好,那你可要想好了,若是陛下下旨赐婚,你便不能退婚,否则就是欺君大罪。所以若你原本就有婚约在身,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落葵将头埋在空青肩上,若非云石斛的强逼,自己仍迟疑着不敢迈出这一步,说起来她要多谢他的强逼,成全了自己。
空青一只手捂上笑得开怀的苏子的双眸,一只手紧紧拥着落葵,唇边勾起浅笑,轻轻柔柔吻上她的眉毛,眼眸,缓缓挪下来,最后吻上她的唇,极郑重道:“我要娶你为妻,永不相负,至于我家里,你放心,我要娶的是当朝公主,他们自然是乐意的。”
苏子从指缝间瞧着二人,一阵轻笑,笑得落葵面红耳赤,苏子扒开空青的手,斟了一盏酒递给他:“空青,我将落葵交给你,你要好好待她。”他近了一步,对空青附耳低声道:“你若是成了下一个令她恨的人,我绝不放过你。”
落葵缓了缓心神,揪着腰间的络子,轻笑道:“苏子,这桩事我去请旨不妥,劳你明日拿了我的腰牌入宫请太后赐婚。”她侧目,对空青道:“明日你随苏子一同入宫,太后若盘问你的家世,你可要想好如何回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