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回前尘(一)(2 / 2)

日落西山,暮色沉沉时,落葵带了饭菜回来,架在火上热过后,递给了空青,神情淡然而疏离,仿若与他从未发生过什么。

这淡淡的模样,空青再忍不下去,握住她的手,疑道:“你怎么了。”

落葵缓缓将手抽出来,低垂了眼帘,眸光一暗,转瞬神色如常,脆生生的笑道:“你招惹的桃花太多了,我得离你远些才好。”她掰着手指头数道:“故去的人便不说了,听子苓师兄说,他妹妹算一个罢,凤族的那个佩兰帝姬算一个罢。”

“你这算是在吃醋么。”空青握住她的手,眉眼俱笑起来。

落葵脸一红,啐了他一口,垂了眼帘不言不语起来。

空青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凝神相望,深情道:“你一向比我还要生人勿进几分,原来也会吃醋,只可惜吃的是烂桃花的醋,等哪一日,我若再正经开了一朵桃花,你再吃醋也不迟。”

这话酸的,令落葵身子颤了几颤,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疙瘩,彼时一阵夜风袭过,她抬手紧紧了领口。

空青往她跟前凑了凑,笑着问道:“你怎么半点情话也听不得。”

“你的情话,还是说给听得了情话的人罢。”落葵斜睨了他一眼,转头望向那一汪潭水深处,手微微一挥,一坛酒稳稳落入掌心,她连着痛饮了几口,声音似乎从浅池中央传来,极淡极远的笑道:“我是南帝,你是未来储君,要是你我想有个好的结局,要么我不做南帝,要么你不做储君。”她怔怔望着空青:“茵陈尚小,连真君都未修成,若是做了南帝,少不得要受苦,我舍不得她受苦。”她抬手覆上空青的眉眼,轻轻摩挲起来:“可我也舍不得你,但若因我断送了你的前程,我怕你终有一日会后悔。”

空青握住她的双手,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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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出去后问问几个哥哥,让他们做储君去,反正我原本就不想做储君。”

落葵噗哧笑道:“人家族中,都因为储君之位打的不可开交,你们可倒好,让来让去的,天帝没被你们气的吐血么。”言罢,回首望了眼山口,忧心道:“茵陈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空青揽着她的肩头,劝慰道:“放心,有四哥在,不会有事的。”

落葵无声的一笑,拨开他的手,掐了个诀,两处房舍靠在身后的山边建起,她推开其中的一间,回首对空青道:“我与茵陈住这间,你与四殿下住那间,你身上有伤,早些歇着。”言罢,她指尖微动,房中登时燃起数盏昏黄摇曳的灯火,她托着一坛酒,在桌边坐下自斟自饮起来。

空青从后面拥住她,在她的耳畔呼出热气,低声道:“你还真是学足了子苓师兄,小气得很,有酒也不跟我同饮。”

落葵抿唇一笑,抬眼望了望桌案对侧,那登时出现一坛酒一杯盏,抬了抬下巴一笑,空青却抬了抬手,将那酒和杯盏挪到了落葵身侧,遂紧贴着落葵坐下,推杯换盏间,已是月朦胧鸟朦胧,夜风乍起之时,人亦朦胧。

明晃晃的日光洒入山坳中,透窗而入之时,落葵醒来,却发现自己枕着空青的胳膊,躺在他怀中,他一双明眸含笑相望,她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将空青推下了床,紧了紧领口,怒道:“你怎么会在我房中,茵陈呢。”

空青揉了揉腰,扶着床沿儿起身,叹道:“你下手太重,实在该躲你远些,白苏说昨夜要熬通宵作画,让茵陈给他研磨去了。”

落葵咬了咬下唇,斜睨了空青一眼:“那你。”

“我,你就幻了两处房舍出来,横不能让我在外头露宿罢。”

落葵抿了抿唇,干干道:“你身上有伤,仙力不济,可还有白苏呢,他不也是个神君么,还幻不出个房舍来吗。”

“我能幻出个窗户来,你要不要。”窗外传来一声低笑,落葵抬手扔了个早已熄灭的灯烛出去,白苏忍痛闷哼了一声,续道:“我带着茵陈作画去了,你们俩要是斗嘴能斗的破禁而出,就随便斗啊。”

空青的手搭上落葵的肩头,劝慰道:“放心。”

白苏带着茵陈在幻境中乱转,夜色沉沉之时才回来,带回厚厚一叠画稿,趁着夜色,燃一盏灯,斟一杯茶,一张纸,一泓墨,一支笔,他笔下开四时不谢之花木,纳万古不易之山河。

落葵在屋前拢了火,一根枯枝在火堆里拨弄,挑出火星,回首望一眼窗上茵陈研磨,白苏作画的剪影,抿唇一笑:“白苏还真是个画痴。”

空青掩了口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夜深了,去睡罢。”

落葵仰起头,蹙着眉心望着他:“白苏该不会又要整夜作画罢,他不嫌手酸我还嫌心累呢。”

她手微扬,正欲再幻一处房舍出来,手却被空青握住,笑道:“我在你房中住着挺好,你还是省点仙力破禁时用罢。”

落葵瞟他一眼:“我心累得慌。”

空青嗤的一笑:“我是有心做个小人的,可惜我身上有伤,打不过你。”

言罢,他紧随着落葵进屋,却见屋内又多了一张床榻,抿了唇微叹一声,仰面躺下半响,复又侧过身,望着落葵笑道:“若你不做南帝了,可会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落葵闭着双眸,淡淡道,猛然睁开双眸,紧紧盯着房梁,此处房舍是自己心中所想,幻境中的平淡的日子,亦是自己心中所愿,有那么一瞬的念头,想要就此困在此地,再也不出去,再不用去享常人难享的富贵,担常人难担的重责,她脸上显出一丝神往的笑意:“我倒是很羡慕茵陈和白苏,想作甚么便去作甚么。”

空青测过神来,支着头笑望着她,眸色微暗:“你和我,终究无法想作甚么便去作甚么,不论是你不做南帝,还是我不做太子,都不可能随心行事,肆意度日。”

落葵偏过头,一双眸子笑得弯弯:“那就只能苦中作乐了。”

第三日晨起,大片大片的阳光如同繁花一般,透过窗户照进来,洒下琉璃光影。

落葵与空青迎着灿烂如金的朝阳相对而立,衣袖迎风翩跹,落葵身后一只巨大的红色朱雀越飞越高,与空青身后的青色巨龙一同高高悬在半空中。

二人手上掐诀不断,而半空中的朱雀与青龙各自喷出赤色与青色光柱,在巨大的碰撞声中,那一层光幕晃了一晃,撕裂开一道细微的裂缝。

落葵见状大喜,眉心处溢出血痕,空中的朱雀虚影渐渐凝实起来,像是得到召唤一般昂首鸣叫一声,喷出赤色光柱愈发明亮起来,与青色光柱交织在一处,不断撕裂开此处已有些松动的光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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