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起步坐上了车子。
回程之中,寒风问道“王爷,那江夏郡王府中,分明就是有鬼,方才跟在咱们车后的,难道是李明阳的人不成?”
“自然不是,”李瑾瑜轻道,“不出意外,当是皇后的人。”
“皇后娘娘?”
“你以为当今皇上同皇后对我的提防有所减轻吗?从来没有。我也不过是因为之前护驾有功才被允许自由出入京城和皇宫的。当今人人都知道圣上的身子怕是不行了,可觊觎那龙位的几方势力,各个虎视眈眈。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相信我对那位子毫无想法。”
说罢,一旁的寒风蹙眉道“属下斗胆一问,王爷是当真没想法,还是碍于各方障碍……毕竟那位子本就是王爷的,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ii
他说得甚是悲壮,恨不能当下就可以为了李瑾瑜登上皇位而豁出性命。
闻言,李瑾瑜笑道“不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即便是争,也不是当下,否则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方才在江夏郡王府中的暗卫,概是李明阳自己培养的亲信;跟在我们车后的那些人,想必就是皇后的人,皇后不放心我,那我就要让她看到我去见了李明阳,让她误以为我同李明阳暗中有着勾结,这样一来,如果她本想封了我的路,怕是也动不了手了。”
“王爷是说,皇后忌惮这江夏郡王的势力?可江夏郡王手上并无兵权,有什么忌惮的理由呢?”
“他是没兵权,可一直有人在暗中相助,”李瑾瑜的脸色愈发沉重,“圣上驾崩之时,就是大魏大乱的时候,免不了一场恶仗,当下所有人都在等圣上驾崩的那一刻,明眼人都看得出继位的概是李明德,李明阳会看不出?一旦他获得了确信的消息,总会先下手为强,因为他等不起。皇后对他有防范、亦忌惮;但他若拿不到皇位,只怕会鱼死网破让谁都不好过。方才我误导皇后的人,不过是假以他人之手,保护自己的力量罢了。只是可惜……我本要去看看云君的,这样一来,近段时间只能同她保持距离避嫌了。”ii
说着,他双眸流彩不乏遗憾……
是夜,京城之内似一派平静。
江夏郡王府内却暗起风云。
陈寅愈发肆无忌惮出现在府中,一些下人看到了,亦纷纷避退。
之前被他无辜杀害掉的仆人早成了冤魂,也成了在江夏郡王府中做事的仆人不敢提及的前车之鉴。
“你如此行事,究竟是陈老授意还是私自妄为!”李明阳怒发冲冠对陈寅吼道。
陈寅却抬了抬下巴,挑了眉梢应道“王爷,你怎地还不如你府中那些下贱之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说罢,他上前一步离李明阳更近了些,一双能剜出人心的鹰隼般的眸子在墨染的夜里闪着令人胆寒的光。ii
李明阳被他盯得发毛,气势矮了几分,可二十多年来郡王的皇亲身份令他难以忍受如此的耻辱,只好放低了声音恶狠狠道“难道你们还要将本王生吞活剥了不成?”
啪!
陈寅忽地收回眸光,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你……”李明阳不可置信指着陈寅手中之物,“这是什么?”
“王爷怎地如此忌惮?”
陈寅勾唇一笑,将那卷轴打了开,只见竟是当今圣上的遗诏!
“这……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睡房内,烛火昏暗。
可李明阳一双眼睛,却亮得诡异。
他贪婪地盯着眼前的遗诏看了又看,看到自己的名讳之时,常年冰冷的面庞竟献出诡异的欣喜神色。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将眼前的遗诏捧在手心,指尖就要触碰之时,遗诏却被陈寅随意抽了回去,动作甚至算得上粗鲁。ii
“你做什么?”李明阳眸中的欣喜似一簇火焰,升空就能散为绚丽的花火,将整个江夏郡王府都照亮。
可陈寅随后的话却像一盆冷冰冰的凉水。
“这是假的。”
“什么?你说……”
“王爷,我手里的遗诏是假的,王爷怎地也不动动脑子,遗诏怎可能轻易从皇宫中偷出来?你方才看到的,不过是日后掩人耳目用的罢了,上面的内容,是祖父依照当前朝堂形势编纂的,自然有人递给我们消息,可终究会跟真正的遗诏存在偏差。”
“你们是不是疯了!遗诏也敢造假!”李明阳怒道。
“呵,”陈寅却讥笑一声,道,“王爷都敢肖想皇位,我们替王爷造一个假的遗诏,怎么算的上疯了呢?”
“本王……本王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好啊,”陈寅敛了笑,一字一句道,“云王妃已经找到了真正遗诏的藏匿之处,就在内廷正殿的牌匾之后。”
“果然如此……”李明阳眸色更为奸诈了几分。
“不止如此,”陈寅又道,“我们在宫中安插的暗卫已经偷偷看过内容了。”
“上面怎么说?”李明阳迫不及待问道。
“怎么说?”陈寅眉梢一挑,眉目之中的讥讽更肆无忌惮,“王爷,动动你的脑子,倘若皇上真要传位于你,我今日怎还会带着假遗诏前来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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