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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楼上。
“【铿锵剑】!”
杨泽于用感情、意味都非常复杂深长的口吻说出这三个字,然后又低低复诵几遍,仿佛不足以道尽心中感慨。
“虽说我不用剑,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此剑骨气铮铮,剑意独步天下,在【易物手】、【纵横】之外另辟蹊径,若有完整剑谱,已可开宗立派。”老刀客眼中异彩连连:“易无涯,这剑你可认得?高徒什么时候来这等小地方的?怎么不告知一声,我也好上门攀个关系?”
易无涯呵呵干笑不说话,没人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看。
江湖皆知,“白发魔神”易天破弃七王殿、击溃烛龙会、开创百家门,可谓千古以来第一奇人,纵不谈其事迹,其武学造诣亦是独尊武林,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号;相形之下,百家门第二代掌门易无涯无疑黯淡许多,这正是易无涯一大憾事,鲜有人知,易无涯第二大憾事则是他徒弟比他天分更高。他徒弟商贾世家出身,并无条件日夜苦练,勤奋程度也顶多是过得去那种,偏偏悟性高得不行,一出师就接连自创招式,年纪轻轻已俯瞰世间。
高不过师傅也就罢了,高不过徒弟,易无涯心中怎可能不遗憾?
杨泽于听易无涯良久无语,自以为戳中对方痛处,哈哈一笑,差点就要捋捋胡须以掩饰情绪了。就在此时,孙膑也赞叹道:“这一批年轻人果然都很优秀,前有御清锋棱角分明,后有轩辕月魔剑出铿锵,而轩辕人皇排兵布阵略有章法,轩辕若风进退有度,也都很不错。对了,杨师傅,您高徒何在?”
这回轮到杨泽于脸色不好看了。他浑身不自在地回答,声音含混:“嗯……他……伺机而动吧……”他心里把那臭小子骂一千遍一万遍。
易无涯的声音从檐上飘下来:“那是,快刀何其高妙,出刀只在一瞬,不争早晚。”
换了其他人给台阶,杨泽于半推半就便也领情算了,可偏偏是易无涯接话,无论怎么听,话里都带刺。哼了一声,老刀客扔下一句“腰酸背痛,回去歇着,告罪”,不顾众人挽留便自行离开。
墨子赶紧上前一步占了杨泽于的位置,舒舒服服地倚靠柱子:“不等看到结局就走,何其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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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魔打出了第七个技能。
之前他出剑时皮肤红如煮熟大虾,此时脸、手却都苍白如雪,仿佛所有的血气都已透支。他这一剑不是标准的刺,就好像完全是顺势弹起来、很随便地点向厚朴,一边前进剑锋还一边晃动,无论怎么看都很儿戏。
但他的眼神与剑势相反,蕴含强烈而坚决的战意,毫不儿戏。人说用剑宜出七分力,留三分力以作调整,月魔这一剑汇聚了精气神,已是倾尽全力,一旦失手必无力再战,可谓技击之大忌。但他不在乎。他没有发表一个字,他用眉毛、用眼神、用步速告诉所有人,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这一剑能不能击中目标。于是屠诗很清楚:就算前面突然出现一堵城墙,月魔也会义无反顾地连剑带人撞上去。
坚决的态度,与儿戏的剑招,这两者完全是对立的。
对立便有可能交击。
剑身发出一道短促但余音袅袅的响声,恍如与什么东西交击。这种响声很奇特,它音量小时,就是“咔嚓”,它音量大时,就是“铿锵”。
听见这声铿锵,屠诗周身骨头都酥了。他感受着头皮、后颈一阵阵的麻痹感,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他手中的“幽红”亦然,从剑脉深处传来干涩感,急需真气或血液的浸润。屠诗并不知道,其实在场超过25级的、使用剑的武者玩家,都与他有同样体验。
这一剑蕴含了至道。
剑客们见此剑,犹如数学家看见一条从未发现过的简洁定理,犹如考古学家解开了未解之谜,犹如球迷看见逆转比分的一记精彩射门。这些超过25级的剑客玩家虽然不知道此剑招叫什么名字,但不约而同地觉得【铿锵剑】最为合适。
铿锵一响,月魔的剑意便与剑合二为一。剑锋不再摇摆,剑身只能笔直,再没有儿戏可言。剑身覆盖一层凝练的刀兵之气,明亮,锐利,咄咄逼人,傲气凛然。只有轩辕月魔这样出色的剑客,才配使用这样骄傲的剑招。
这把剑穿透了还未落地的厚朴左手,穿透了“妖力之种”,再点向厚朴胸口。无论厚朴是挡,还是闪,甚或是与月魔以伤换伤,都改变不了“厚朴会死”的结局。在人间,【铿锵剑】是最强之剑。
可厚朴不是人间之物,它可以违反常理。密布在它筋腱、肌肉里的妖气作用,停止持续不断的压缩工作,同时又发挥了不可思议的作用,让它重新以霸王蛛的形态出现。【铿锵剑】不算慢,但也慢了一丝,扎中的不是人型厚朴的胸口,而是霸王蛛厚朴的螯肢。
螯肢断。
再到毒牙断。
然后是口器中伸出来的铁线虫断。
白光插入口器的那一刻,厚朴已经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巨大身体呼地倒退一步,于是剑锋还未来得及贯穿它脑袋便从口器脱离。随着【铿锵剑】用罢,月魔的眼神也不复坚决,而是涌现惊愕。他对【铿锵剑】抱有非常大的期望,所以惊愕于触手可得的胜利竟就这样白白溜走。他垂下剑尖,不是因为他遭受打击太大而灰心丧气,只是因为手臂无力——【铿锵剑】这等杀招,可不是那种使用后还指望能留下余力的普通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