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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相彦干净俊美的脸，一头乌黑的头发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天神，迸发着勃勃的生机，他的唇并不厚实，难免让人看上去有些薄性，可是他的唇珠那么丰润，会让女人神魂颠倒地要想去亲吻，去挑逗，去妩媚的不可自己。

而现在，这个像是蜘蛛一样盘踞着一张大网，而那张大网笼罩着所有不甘心与甘心的人的楚相彦竟然也那般无助，他像是一个少年，纤长笔直的手指抚着额头，眼帘半垂着，遮挡了大量不可压抑从而倾泻而出的痛苦。

楚月的目光不再具象化地紧攫着他，似乎敌人已经投降，再锋利的武器也该收入武库，可那目光抽象成了空洞，竟然播撒在我所在的这个方向。

我的心一下紧张起来，该来了，一切要来的，自然会来，即使被楚相彦知道，我也不能阻止。

然而楚月却对我展开一个笑容，她出现后的第一抹笑容，不再是面无表情，也并非是叹息嘲讽，这是一个真正纯净善良的笑容。

我突然很想笑，即使和她拥有同一个样子，可那种笑容我永远都不会有，我硬生生挤出来的只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滑稽，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小很小，而她变得更加高大。

这一刻，我明白精神的强弱从来都是这般分明与不可自欺，就像是我，就像是楚相彦。

楚月又一次开口了，只是这次她的语气变得那么虚弱，仿佛刚刚一番话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心力。“楚相彦，我好累。彦哥哥，我真的好累，我无数次想过自杀，可自杀是懦弱者的盾牌，我不甘心如此，为什么我要过这种日子？彦哥哥，我真的.......很累。”

楚相彦放下了手，他一把上前，抱住楚月，把她深深按进自己的怀抱里，带着一种某些宗教祭奠的神圣与悲怆。“楚月，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你永远都是我最贴心的妹妹。”

他的语气那般强硬，那般霸道，可我却听到了一声心破裂的声音从楚相彦身体中传来，所谓爱，所谓不爱，所谓爱情，所谓亲情，这世界一切的情，怎么可能全凭一张口，楚相彦用这个理由压抑了自己多久，用这个理由欺骗了楚月多久，所谓爱情，为何要这般难以两全？

我深深叹了口气。

楚月小小的脸在楚相彦的怀抱中，可她看透一切的眼却捕捉到了我的叹息，我听见她带着一种亲昵的友爱，轻轻说道：“她也不相信你的话，彦哥哥，她也知道你爱我。”

“楚月。别这样。如果你要逼我去，我怕我难以控制伤害到你。”

“之前我一直在逼你，现在我不会了，因为我们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楚月说的决断果敢，反而让楚相彦感到了失去的恐惧，因为他紧紧的，紧紧的，比之前给紧的抱住楚月，两具身体之间的空气与空间全部被挤压。

“我累了。”楚月闭上眼睛。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我只是希望.......。”楚相彦目光中混合着一种更深更深的克制与压抑，他颤抖的尾声让他说不下去，似乎即将出口的话是要被天理不容，是要被捆绑在火堆上烧死。

而我看到了是一片一片突然升腾的大雾，楚月在大雾中无力地爬着，手上的指甲全部被磨断，露出了红嫩嫩的血肉，而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没有生气的面无表情，我使劲的拨开浓雾，想要找寻她，那种急迫的找寻丝毫没有让我觉得惊讶，我没有什么想和她说的，我只是想找到她。

可白雾越来越大，我像是一脚踏空，有着一种往下掉的感觉，等我惊恐不安的睁开眼睛，我感觉到了楚相彦温暖的怀抱，我的半边脸颊正贴着他厚实的胸肌，能感觉他如同困兽一样压制在胸腔中的呜咽，混合着一声声纷乱的心跳。

“我也希望那幸福是我能给的。可楚月，我怕伤害到你。”楚相彦接着说。可他怀中的那个人已经不是那个想要听到他回答的楚月了。

这一刻，我发现了自己的残忍，我是一个强盗，抢走了花季少女的时光，我是一个侩子手，丝毫不在意地切割着楚相彦和楚月之间的联系，我在想如果楚相彦没有发现我并非楚月，那楚月变成这个样子，他会痛苦成何种模样？

我的残忍，我的怜悯，让我的双眸也染上了痛苦，这不是一场单纯关于他们的审判，审判的对象中还有一个怯懦自私的我。

可我终究是清了清喉，“我不是楚月。”

楚相彦放开我，只是没有后退，我们之间的距离依旧那般靠近。我努力的扬起头，想去看他的眼睛，却发现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与线条利落刚毅的下颚。

只是三个呼吸的声音，楚相彦恢复了平静，他从容地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所以当我看到他的眼睛时，里面是一片往常一样的大海，没有了任何波澜也并无白天黑夜之分。